第六十七章:惱怒(3)(2 / 2)

我端坐在主殿上首,淡淡笑著看她一身華貴的羅綺,滿頭珠翠迎麵而來。她行了禮,直視著我道:“臣妾這些日子讀了些古籍,學到了一個好詞,叫做黔驢技窮。”

我聽著並不惱怒,隻作聽不懂一般地笑與她道:“昭媛博學,這是好事兒。”

她將眉頭挑了起來,突地又冷笑一聲,道:“李婉儀唯皇後之命是從,她又是個明白人,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與我起爭端。臣妾雖不喜李婉儀,但臣妾更不想讓那真正難對付的人如願……隻是夫人,您如今竟還能安穩端坐!”

蓮昭媛今日過來,是因著往日我曾算計過她,心懷怨懟罷了。隻是,我並不會在意她口舌上的不敬,我隻會因著她的皇寵而惱怒。

“本宮哪裏有不安穩之事呢?”我緩緩地與她道:“本宮卻是不太懂昭媛的意思,本宮身為協理六宮之人,自然是巴望著姐妹們融洽和樂,爭端一事……本宮是萬萬不願意看到的。”

我巋然不動,她便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後在我這兒坐了半響隻好離去。

她走之後,迎蓉又急急地趕了進來,關了殿門與我悄聲道:“娘娘不僅要小心李婉儀,這蓮昭媛也是野心勃勃呢!您可不知,今日清晨順貴人與康貴人因著搬屋子爭執起來,二人都想搬到距離煙波致爽殿較近的雲霞居那兒,就這麼鬧起來了……”

“這事兒本該稟報給娘娘您來處置,可蓮昭媛卻一力壓下直接傳了懿旨處理此事……越殂代皰如此明顯,蓮昭媛實在是心大了……”

順貴人、康貴人,都是不得寵的,我並不關心她們。隻是蓮昭媛……

這事情倒是在意料之中。她今兒登門頂撞我,絕不是為了口舌之爭的,應是想要趁著我被冷落的日子,用打壓我的方式來立威。

她今日的話雖難聽,卻是一點不錯的。我如今是前狼後虎,我的安穩日子到頭了。

我也並不覺著慌張,隻淡淡對迎蓉道:“且先隨她去吧。總之本宮才是掌宮權的人,憑她怎麼,也越不過我去……她如今隻是九嬪,還沒攀上妃位呢,就心心念念地想著宮權去了……隻要有我在一日,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爬上那妃位……”

我這樣說著,心裏又想起一事來,便吩咐迎蓉道:“將宮女秋晗給本宮傳過來。記得從玫瑰花圃那兒繞過來,不要讓人瞧見了。”

秋晗是文妧貼身的宮女,並不是金家帶進來的婢女,而是內務府新分去的人。文妧瞧著她是新進宮的宮女,以往沒有跟過主子,又看她做事周正,便命她貼身服侍。

迎蓉有些擔心此事,低低與我道:“娘娘您瞧著,那秋晗真是個穩妥的?畢竟是別宮的人呀……”

我隻笑說:“無妨,咱們又不是如皇後一般做那安插細作的事情,不過是囑咐兩句話……”

***

這一日除了蓮昭媛來汀蘭小築一遭,之後就無事發生了。長清行宮裏安靜得很,順貴人和康貴人兩個的爭端,除了蓮昭媛無人會去關心,就算是住進了雲霞居又怎麼樣,總之是不會得皇上眷顧。

皇上隻有在晚上才會招寢,白日裏都忙得日不暇給,嬪妃們也沒有敢冒著耽擱國事的罪名去求見。後宮裏的女人身心都係與皇帝一人,隻要離了他,那真是什麼浪都翻不起來了。

但就在這一日的午後,傳話的宮人慌張地跑到我的殿門前,跪下稟報道:“禧小媛……禧小媛她落水了!”

彼時我剛睡了午覺起來,睡眼惺忪地,由茉兒她們服侍著換上一件寬大的蟬翼紗夏裳。我聽了那宮人奏稟,一點也不覺著驚訝或緊急,隻是閑閑地問宮女們道:

“今兒應是禧小媛侍寢吧?”

茉兒低眉答我道:“若蓮昭媛娘娘或李婉儀小主不會被破例傳召,那就應該是她了。”

我恬淡而笑,這才招了那個傳話的宮人上前,問道:“禧小媛……她是在何處落水了呢?”

“是在水天一色東湖畔的魚塘那兒。那裏頭養著許多名種的鯉魚,禧小主與順貴人等嬪妃在那處賞玩,便是在那裏失足落水……人剛撈上來,瞧著很是嚴重,生死未卜呢!”他的言語依舊急切,又神色惶恐地道:

“還有一事要回稟娘娘……禧小主身側的宮女和一旁同行的順貴人都有言,道禧小主是被金采女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