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著,話語中滿是勸慰:“她們家世高,卻不會越過你去,好歹你有四皇子呢……”
嫻貴嬪勉強笑著,移過目去。恰巧四皇子餓了要哭,乳娘忙轉身將衣裳撩開了喂奶,嫻貴嬪也過去哄他。
我看四皇子的腿腳都很細小,心裏微微憐憫,早產到底是傷身的。好在我的珺兒是個健壯的孩子,就算有再多的毛病也無妨……懶就懶吧,唉。
四皇子年紀幼小,在瓊宮裏不似在自己的宮殿,難免有些不適。嫻貴嬪就早早地告辭了。
文盈盈看她一走,就從袖子裏拿出九州食客的賬簿來在我麵前打算盤。她這樣做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證明自己沒有中飽私囊,一個是知道我喜歡聽算盤的聲音。算盤上的數字蹭蹭蹭往上漲,誰不開心。
最後她待到了夜裏,在我這兒蹭了一頓晚膳才肯離去。走的時候和我咬耳朵道:“這些天不光有選秀的熱鬧!娘娘聽說了沒,新科進士們要進宮了!”
新科進士?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大周的皇帝隻是殿選時會親自出題,卻沒有召見進士的慣例,這次夏侯明召見了,恐是要培植勢力。這樣的事情,夏侯明自然會封了消息,等最後才宣告天下。
文盈盈能耐,我都不清楚的事情,她竟然能打聽到……
我露出好奇的樣子要她說下去。她卻是笑道:“這事兒是想勞煩姐姐……新科進士裏頭定有人還未婚配,嬪妾家中有個小妹未出閣,想為她求來著……”
原來是有求於我。不過這並不是難事,以我的臉麵去夏侯明麵前說道說道,也就能成了。便笑說:“本宮試試吧。”
她麵上一喜,千恩萬謝地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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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進士的事情,落在我心裏去了。
我想著,文盈盈有心給家中的妹妹搭橋,我也可以這般。家裏那個性情古怪又貪慕榮華的六妹至今沒能嫁出去,若能抓住這次的機會……
狀元郎配她,該不是配不上罷!六妹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就算不會鬧得家宅不寧,等久了成了老姑娘也難免有人說三道四,壞了金家的名聲。
這樣想著,便修書回家去將我的意思告知了大太太,想大太太會同意的。
到四月中旬的時候,消息終於放出來了。
夏侯明傳旨意,命頭三甲與一甲、二甲的進士們在四月十五日入宮覲見;又廣施恩德,命皇室宗親中未出閣的公主、郡主入宮宴飲。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不僅是要考察這一批的新科進士、委以重任,還有心為宗室的皇女們尋夫婿。這個決策實在是很英明,既是要拉攏,那送一位出身高貴的公主、郡主為妻就是最好不過的恩典了。
我趁勢去求了他,將自己家裏的妹妹和文盈盈的妹妹都說與他聽,他果然不在意這些小節,大度地開恩道:“雖然不是皇室的女子,但也是高門貴胄,就隨著一塊兒進宮吧……”
到了四月十五日那天,宣武門四周熱鬧非凡。
嬪妃們常日無聊,好不容易有這樣的稀奇事,都趕過去站在城樓上瞧熱鬧。受了皇恩的公主、郡主們也早早地到了。
我和文盈盈本也要去瞧得,隻是要先去接自家的姐妹。文家的小姐用不著我操勞,隻要我開個口給她一個進宮的恩典就足夠;金家這邊卻不止六妹一個,我二姐和兩個叔父家的堂妹都跟過來了。
我那二姐已經二十歲了,還沒能出嫁。一是因為當年流放寧古塔給耽誤了,二是後來金家複起,那定親的夫婿又得了急病暴死,結果二姐就成今天這樣子了。隻能說她運氣太差。
另外兩個堂妹都是十五、十六的年紀,應該是苦苦地求了大太太幫忙,想著蹭高枝的。這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金家出了我一個寵妃,連帶著整個氏族都光耀無比,連二房、三房的叔父都能沾到不少好處。
大太太親自過來送六妹。我對上自己精明的嫡母的眼睛,含笑道:“母親且放心吧。”
轉身親手攜了六妹文妧的手。
我們一行緩緩地往宣武門那兒趕去。文妧一路上低著頭,不言不語地,也不敢瞧我。
我淺笑著,細聲與她說了一句道:“聽聞今年的狀元郎是一位年僅十九歲的才俊呢,十分年輕,很得皇上看重……”
說著又笑一聲,繼續與她絮絮地說道:
“還有那探花郎,說是貌比潘安,京城裏都傳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