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七)(1 / 2)

苦秋容衝向鐵柵欄,額前一縷青絲淩亂,麵色慘白,對著外邊那些人急匆匆吼道:“那個守城的在哪?那個守城的在哪?帶我去見他!帶我去見他!”此刻的他,花容失色,雙眸通紅,“你們把他給我叫來!你們快去把他給我叫來!”他哽咽了一下,“我有話要跟他說,你們立馬讓他來見我一麵吧!求你們了!”話音剛落,他泣出了聲,眼角玉珠“吧嗒吧嗒”墜落下來。

聽了他話,王狗剩端著陶碗欣喜道:“等趙兄這次得手以後,我們可得拿著這事好好宰他一頓!這小子平日裏像鐵雞似的一毛不拔,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說完,昂然大笑。其餘幾人麵麵相覷,也相視一笑。隻聽到陶碗相碰之聲,獄卒們“咕咚咕咚”吃起了酒。

這晚注定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牢獄外陰風慘慘,風吹樹葉似鬼狼嚎叫。沒有月光,沒有星光,天上濃雲滾滾。苦秋容懷抱著梅郎,身下是清冷的石板,身後是布滿溝溝壑壑的黃泥牆,身上是四處爬動的老鼠蟑螂。他仰頭望著烏黑的天穹,夜幕太深沉無法看清他的臉麵,也不知他此刻心裏在想些什麼。

忽地遠處傳來一陣說笑,旋即是輕微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苦秋容知道是誰來了,他沒有理會,顧自透過小窗仰望著天際,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突然懷念起從前的那輪明月。

“小美人!我來了!”是趙小尿的聲音,苦秋容聽在耳裏,鼻端飄過一陣惡臭,腸胃翻滾,差點便要嘔吐出聲。

鐵鎖被打開了,走進來的兩人低語了幾句後,其中一個走了,另一個朝苦秋容走來。他擎著燈,照亮了麵前的人臉,苦秋容目光迎著突如其來的燈光,望向了來人腳上的破布鞋,灰不拉幾的,別提有多惡心了,散發出濃鬱的惡臭。

趙小尿色眯眯的審視著苦秋容,見他此刻雖是花容不整,稍許失色,但那容貌依然是絕世的模樣。臉上雖是漠然,連瞧都沒瞧自己一眼,可是看在眼裏,卻是風味十足,正是自己喜歡的模樣,不禁心中一蕩,賤兮兮笑了一笑,一抿唇,恨不得立馬撲上去把他生吞進了肚裏。

目光旋即移向了梅郎,白了他一眼,眉頭擰作一團,趙小尿忿道:“你把他抱著!咱們怎麼辦事啊?”說罷,一把抓住梅郎的手,便要將他扯開。

苦秋容一驚,怒視了他一眼,目光凜然,雙手把梅郎抱的更緊,冷然道:“你別碰他!你別碰他!”

趙小尿出錢出力給他找了大夫,又顧及他的感受不當著眾人麵辦他,心裏覺得自己已是仁至義盡,難得做了回好事。此刻卻見苦秋容這般模樣,頓時心頭冒火,一把拽住了梅郎,要把他搶走。

苦秋容哪裏是這種莽夫的對手,懷裏的梅郎沒幾下就被趙小尿奪了過去,隨腳一踹,“去你媽的!”滾出了老遠。

“不要……”苦秋容嗚咽出聲,慌忙爬向梅郎,可還沒等他到梅郎身邊,趙小尿一把拽住了他的腳,把他往回拖去,到了牢獄內的一塊木板上。

苦秋容好容易拉住了梅郎的手,意欲抓住另一隻,可是卻是再爬不動了,趙小尿力氣太大,哪裏是他對抗的了的。他緊緊的抓住那一隻手,心裏稍稍輕鬆了些,漸漸沉了下來。旋即身體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脹痛,他瞪大了雙眼,幾乎快要窒息。

他瞪著懷抱住梅郎的那個男人,看見他對自己獰笑了一下。

月如寒霜,傾斜在苦秋容冰冷的麵龐,他口中輕聲哼唱著從前聽來的一隻兒歌,是一位母親唱給他的孩子的,他偶然間聽見了,從此便記下了。他輕輕拍打著懷裏的梅郎,哼著這支歌曲,心裏靜如一潭死水。

耳邊響起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一個黑黢黢的背影漸行漸遠,他沒有過多理會,繼續哼唱他的歌曲。

穆若清漣立在邊上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那一攤血,顯然是不太高興,冷哼一聲,消失在了黑暗裏。

天亮了!當值的獄卒從他的眼前經過,一個個麵目模糊,看不清人臉。苦秋容不時低下頭望一眼梅郎,笑一笑;不時抬頭望著地上的黑紅血漬,楞一楞。最後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這時,他看見王狗剩來了,低著頭對梅郎說:“你在這等哥哥一會,我馬上就回來。”語氣十分溫柔。

衙門!

威武棒“嘟嘟”地點著地麵,堂上的縣老爺身穿補服,升坐大堂,一臉肅然,傲視堂下。他接過書辦呈來的狀子看了一看,問道:“你是苦秋容?”

苦秋容答道:“是!”

縣太爺望著他眉頭一皺,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立馬就有衙役上前喝道:“見了縣老爺還不下跪?”說罷,一棍子打向苦秋容。苦秋容腿一軟,跪了下來。

縣衙外議論紛紛,嘈雜的很!

縣太爺一拍驚堂木,“肅靜!”聲音雖不高,但是極具威嚴。話音剛落,四周趕來看熱鬧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旋即便有人跟縣太爺稟道:“老爺!人都已經押在外頭,可以開審了。”說罷,把原告宣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