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動搖了。然而,原本應該響起的歎息聲,卻被胡孝良邁出的一步扼止住了。即使已經心如死灰,但指尖上的觸覺還有她的溫度餘留,看到自己麵前的甘智嫻也仍舊一動不動。就這樣僵持下去吧,什麼都不用麵對該多好。“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的確就是這看不見的什麼,籠罩住了這時候的胡孝良和甘智嫻。

“如果懷疑我的話,不如直接去看?”

甘智嫻忍不住,她現在不求他相信自己,隻想挽回自己僅有的尊嚴。

“到底去看什麼?”

她是再跟自己玩文字遊戲嗎。

“嚴翎和我生活過的,另一座房子。”

“另一座房子?”

一定要用那種引人誤會的說法,讓他徹底對自己死心,一定要這麼破罐子破摔嗎。

這下,算是傷害他到體無完膚了。

“為什麼,智嫻。”胡孝良心痛的問道,“其實,你才是完全不信任我吧?”

信任這種事,如果可以互相交換,該有多好。

“那邊暫且被認為是我跟他住過的地方。話說,之前的確是在那住過。要是不隔三岔五地到這邊來露兩下臉的話,會被你懷疑的。”

果真是這樣,她還是對自己說了實情。

注視著她含著淚花的眼睛,沒有絲毫畏懼。

就算是下一秒,她死在自己手上,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似的。

曾經在她得知真相,知道他是殺死她父親的真凶之後,的卻想到要取他性命,那時的她,就想著殺了他之後,自己再自殺,餘留在她一人在世上有什麼意思,沒有他的世界,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想到她曾經說過——

“為什麼要殺了我父親,我明明隻剩下他了。”

沒錯,他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現在要把這句話返還給她。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欺騙他?害他陷入絕境,明明他愛的人隻有她!”

室內的氣溫一下子下降了很多,這個時候,能拯救他們的,又有誰呢。

“你聽過各為其主這句話嗎?”

她這樣問道,沒有回答他剛才絕望的提問。

既然已經回不到從前,那幹脆雙方都不要假惺惺了吧。

“隻是純粹的複仇而已,孝良,而你把我叫到這種地方,到底有什麼目的?”

“哦,終於叫我的名字了嗎?”胡孝良痛苦的笑笑,“叫嚴翎和你見麵的幕後主使,其實那人就是我。因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和羅子之間出現巨大的意見分歧,對於一個帝王般的人來說,這是無法認同的。”

無所謂啦。現在這樣的情形,自己已經無暇分出真假虛實。

“好了,你既然都說了。你到這來的時候,我可是非常感動,心想我的女人也會為我的安危著想,但到最後,我沒想到竟然有如此心機頗深的女人。不過我心裏稍微有些心理準備,所以現在對我造成的傷害,也不是很大。”

甘智嫻苦澀的笑笑。

“我知道了。以後我絕不會出現在你出現過的地方了,這樣就可以了吧?”

為什麼要說得這麼別扭,羅子也是,明明是他主動對付自己的,卻非要說什麼是替天行道的俠士一樣,真是虛偽。

看著露著意味深長的微笑的甘智嫻,看著她以此來迷惑自己的阿神,於是胡孝良隻能勉勉強強地同意。

等到甘智嫻離開了會議室,那個心虛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像個小孩子似的,大哭起來。

什麼都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沒有留下。

這就是曾經她對自己承諾過的信誓旦旦的愛麼。

過了許久,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回想起來,過一會兒還要去羅子指定的地點。他不能失約。

有人在敲門,胡孝良清清嗓子,叫那人進來。

“胡大哥!”

來人是鎮沅,神情緊張,滿頭大汗。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沒有抬頭,胡孝良隻是聽到他沉重的喘息聲。

“一個叫羅子的人來電話,他說,要想救一個叫黃鶯的女人,就……”

一聽黃鶯,胡孝良的瞳孔劇烈收縮。早就聽說她失蹤多日,難道是被羅子綁架了?這個男人想利用這種招數逼迫自己就範嗎。

“她怎麼了?她在哪?”

胡孝良拽著鎮沅的衣領,急忙問道。

“他,他說,就是富士大廈的天台等您,等您過去。”

“混蛋!”

沒等鎮沅反應過來,就看到胡孝良匆匆忙忙離去的身影。

他想見的人隻有黃鶯,這個時候,他不想見任何人。

在天台上,見到了他,那個讓他恨不得將其捏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