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澄泡了一杯牛奶,在電腦前坐下,打開“大神”剛發過來的文檔。
這個劇本她足足寫了五個月,前前後後改了十三稿,寫到後來她兩眼發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隻好抱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殘念,閉眼把本子抄送給了“大神”。
桌上的手機一陣震動,提醒她到時間睡覺了。
她推了推下滑至鼻尖的眼鏡,順手關掉鬧鍾。
鼠標繼續往下滑,最後在標紅的位置停下。
剛鬆地一口氣,又給吊了回來。
得,全得刪。
夜深人靜,最適合痛哭和訴苦。
猶豫了十秒,李曉澄拿起手機撥通陳小雷的號碼。
“雷炮”的綽號不是江湖人白給的,陳小雷一開腔,李曉澄自動將手機拉離頭部半米遠。
等耳朵適應陳小雷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她才委屈巴巴地打招呼:“師兄,是我啦。”
那端陳小雷看了眼來電顯示,瞧著號碼眼熟,才恍然賠笑:“原來是小師妹啊,我以為誰呢。”
著名影視製片人陳小雷有項特別牛逼的技能:丟手機。
無論是火燒浸水被車碾,還是油炸掉坑慘遭扒,隻有你想象不到的,沒有他作不到的妖。
拜此所賜,他的手機永遠都是最新款。
影視行業的工作環境很特殊,因此陳小雷的手機裏從不存聯係人姓名。
得虧這人腦筋靈光記性好,要不然他得把號碼全紋在身上,才不至於耽誤事。
言歸正傳,李曉澄回到賣慘環節:“師兄,老馬又斃了我一稿。”
陳小雷瞄了眼自己的勞力士,“這麼正常的事,你非得挑個這麼不正常的時間告訴我?”
十二點半,正是離開烏煙瘴氣的包廂,摟個小香人兒奔酒店睡大覺的好節點。
小師妹挑這個時候來電話,不是存心壞他好事嘛?
等會要是害他脫不開身,回頭他可得好好跟她算算這筆賬。
那端隱約飄來情歌對唱,李曉澄猜他八成有應酬在身,頓時又不想訴苦了。
正準備掛了,又聽陳小雷哈哈一笑,開始擠兌她:“我說小師妹啊,想你師兄我當初在老馬手下一幹就是五年,被斃何止一稿?這會兒你就開始哭也太早了,嘖,要不要師兄我給你支支招?”
“別,上次被你坑慘了的事,我小本本上還記著呢。”
李曉澄輕哼一聲。
她這師兄鬼主意巨多,投機倒把的事平時沒少幹,偏偏碰上老馬這種務實派,說是水火不容都是輕的,她可不想夾在這兩人中間當槍使。
陳小雷倒在沙發上一樂,底下人看他也不出去接電話,眼力見快的找到遙控器,默默調小音響音量。
陳小雷喝了口啤酒,咂吧咂吧嘴:“老馬折磨人的手段一套兒一套兒的,你要不怕就盡管寫下去。要是受不了他那臭脾氣,隨時撂挑子過來給我當跑腿,反正師兄溫暖火熱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