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天空從早上開始就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雲霧,偶有那麼短暫的一瞬似乎還能從空氣中感受到冰涼的雨滴。雖然上天垂憐,可百姓歡呼。那熱鬧的迎親儀式從早上持續到了晌午。盛況空前的迎親依仗,頗具新奇的迎親方式,英俊威武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躲在轎子裏始終未曾露麵的嬌俏郡主。
人山人海的隊伍跟在那隊伍的後麵,從逍遙王府到了前街,從前街轉到了西市,從西市轉到了北門,從北門又到了皇宮。隻在這一天,似乎全建康的人們都放下了所有的活計目睹這一盛況。
街頭巷尾間無數的人翹首期盼,議論紛紛中無數的人羨慕空前,當朱雀樓上那對金童玉女朝著無數頂禮膜拜的眾人揮手致意的時候,人群中已然沸騰!這沸騰遮住了人們的雙眼,吞噬了玲瓏滿是憂愁的容顏。
那被京城嬌寵的郡主此刻似乎多了幾分溫良書德,那一顰一笑間已然拋卻了颯爽的英姿,若人們還能認出這就是昔日的郡主的話,那也隻怕是那張更加秀美無比的臉龐了。
穿廣莫門,越華林苑,在輝煌的太極殿,玲瓏和四王子接受九五至尊的祝福還有文武百官的朝喝,這莊嚴肅穆的太極殿也在這一刻格外的絢爛多彩。這等場麵,如此氣派,就連公主大婚都從未有過如此局麵。
龍顏大悅的皇上,金粉雕琢的尹氏,那得體隆重的朝服,那價值連城耀眼無比的頭飾還有那胭脂水粉堆積的麵容,那一顰一笑,那舉手投足,不愧為皇上身邊最耀眼的女人!
玲瓏雖然沒有大喜之色,可也看不出過分的悲傷,即便是有那也可以同樣得到理解和寬恕,畢竟是要遠嫁,又有哪個女子能夠狠下心腸?
熱鬧是屬於皇宮屬於皇上的,那皇宮中一派歌舞升平的喜越氣氛感染著每一個人,可這些人中不包括逍遙王,不包括代王,甚至不包括霽月。可這一切又有誰去理會?人們已經不再去想那個不問世事的逍遙王作何感想,也不再去對那個冷麵王爺搖尾乞憐,他們隻需要站在皇上的身邊拍手稱喝,這就足夠了!似乎隻是旦夕之間,那個王爺就被拋在了腦後,他的寂寞和苦楚已經無人問津。
因為時辰已經耽擱太久,皇上特賜郡主和四王子今日在京城的官驛暫住,待明日一早擇良辰啟程出發!這一大婚才正式宣告結束。
灰色的天空搭配灰色的牆垣,灰色的牆院映襯著灰色的屋頂,整個逍遙王府似乎都被一層灰色所籠罩。短暫的熱鬧之後,這裏陷入了極度的冷清,空氣中的水汽在這裏似乎都已經被凍結成冰珠。
平日大門緊閉威武莊嚴的逍遙王府此刻門扉齊開,幹淨整潔的地麵殘留著迎親爆竹的碎屑,一陣風吹過,嘩啦啦地奔向了遠方。府內的家丁神色凝重且緊張地在門口守候,因為逍遙王的命令,他們不敢關閉大門,可他們又不敢懈怠,隻能站在門口緊張地把守。
可惜,今天的王府似乎被下了什麼詛咒,別說窺探之人,連過路的都沒有一個!
代王和沈淩風蹬門拜訪是在迎親隊伍走後,所以眼前的這一切蕭條都被他們看在了眼裏。踩著那厚厚的雜物發出的吱呀吱呀的聲音,代王的內心有些絞痛,這樣的世態炎涼他曾經親身體驗,和現在相比,隻能是有過之絕對無不及!
現在,這裏雖然他並不經常出入,可憶同年時光,憶孩提時代,腦海裏也有關於這裏的美好記憶!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家丁看見是代王不敢怠慢慌忙去了府內通報,代王則在沈淩風的陪伴下緩步前行。很久,家丁麵露難色地迎了出來,一個跪立對代王道,“王爺,我們家王爺說,今天……不想……不想見您!”這句話從一個家丁嘴裏說出來顯然是積蓄了極大的勇氣,雖然嘴唇發抖,雖然牙齒打顫,可逍遙王的命令他豈敢不遵?
這個結果完全在代王的意料之內,隻見他抖了抖臉上的緊繃溫和地對家丁道,“既然皇叔不肯見我,那請問你家二公子可在府上?帶本王去瞧上一瞧二哥可否?”代王吩咐完後隻見家丁更加的惶恐跪在那裏始終不肯起身。
“王爺叫你帶路!”沈淩風提醒道。
“回……回王爺……二公子他……他……”家丁簡直要哭了出來,這個問題似乎比傳達王爺的指示更叫他難以開口。
“二公子怎麼了?”代王立馬緊張了起來,他內心忽地一沉著急地問道,家丁知道自己惹了禍端哪裏還敢再說什麼,跪在那裏隻有不住地磕頭。
代王見家丁這裏是問不出什麼了,也顧不得什麼禮節就要向王府裏闖去,隻見一聲陰沉的警告,逍遙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影背的後麵走了出來,陰沉的臉色和這天氣相得益彰,濃鬱的眉毛低低地向下彎著,一雙深不可測的眼底透露著極力壓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