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給四喜收屍,生怕這個人的晦氣沾染上了自己。
兩任掌櫃的死給慶和堂蒙上了一層可怖的陰影,人們都覺得這個幾十年的老鋪子太過邪性,誰沾上誰就要倒黴!要不然為什麼,前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居然接二連三的死了兩任掌櫃的!當然也有人說四喜的死完全是他自己找的,本來好好的慶和堂竟然虧本兒,他不自殺誰自殺?當然,這種流言的影響力被那邪性的傳言深深的遮住了,沒有人去提及。
這件事情在京城所造成的影響很快煙消雲散,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人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思考一個慶和堂的輝煌和沒落,更沒有人去關注一個無足輕重的四喜的死活,以及他的死到底是不是自殺。
夜,漆黑無比,早秋的涼風已經在夜裏大行其道,在郊外的墳場裏,一個人發出了鬼魅的嚎叫,聲音中帶著淒慘,帶著自責,帶著對一個人無限的悲鳴和憤怒。空曠的田地裏沒有一絲回響,有的隻是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哭,有用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悲鳴聲停止,淒慘地問道,“這就是你對我的承諾?”
“承諾?的確,這件事的發生出乎我的意料,不過,我仍然確信我可以兌現我的承諾。”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
“兌現?”一陣狂妄的大笑後,一個人接著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是什麼嗎?”
“殺了我?”低沉的聲音道。
“看來你還真是聰明!隻不過是我太愚笨,竟然相信了你的話!”一聲淒冷的笑聲將漆黑的夜劃破。
“看來你還真應該像你的父親學習。”聲音帶著惋惜和失望。
“我的父親?他就在這座墳墓裏,你竟然這樣厚顏無恥的提到他老人家?”
“你應該像你的父親學習更多的相信我。”
沉默,在這個時候是憤怒的累積,是爆發前的積蓄。
“我現在就要殺了你!”一個身影在黑暗中向著另外一個身影撲來,隻不過還沒到達那個人的近前,一道白色亮光閃過,將莽撞的黑影徹底製服。
“放開他!”低沉的聲音道。
“可他?”
“他傷不了我,他隻是腦子稍微有點兒糊塗。”低沉的聲音始終那麼的冷靜。
“沈淩風!就算我殺不了你,可我的餘生都會用來詛咒你!”憤怒的尖叫咒罵著,立刻招來了兩記無情的耳光!
“打我?所有人都可以打我!因為我無能活該被人打!你們打吧!打吧!就在我父親的墳前,你們最好打死我!”
沉默,又是一陣沉默,偶有低沉的啜泣隱隱傳來,沈淩風低吟了一聲,“其實好多事情並不能怪你。”
“我們穀主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很快,在京城將有一家叫隆合堂的新開藥鋪,那個藥鋪的掌櫃的就是你徐遠!”白衣人發出的是女子的聲音,這個不用猜也會知道,不離沈淩風的那個女人不是淩霜又會是誰?
“隆合堂?”徐遠癡癡地念叨著。
“沒錯,就是隆合堂!”淩霜道。
沈淩風漠然轉身朝著那墳墓的方向道了一聲,“老哥哥,你對我的彌補還是否滿意?”
夜依舊是黑的,兩個身影悄無聲息地離去。
很快,京城中多了一件熱鬧非凡的事情,一家規模比慶和堂還要大的隆合堂藥鋪開張,掌櫃的竟是已故慶和堂掌櫃的大公子徐遠。
據說藥鋪開張當天不僅有京城有名的郎中免費問診,還會發放免費的草藥,一時間,別說是京城,就是近郊的人都奔著趕來,這個新開的隆合堂的熱鬧場麵竟然比隆慶堂還要大上幾倍。
都說同行是冤家,出奇的是,隆慶堂的掌櫃的八叔居然還前去登門慶賀。有人說他是去探聽虛實,有人說他是故意麻痹,也有人說他就是為了給自己留好後路才去隆合堂提前拜好碼頭。可隻有八叔自己知道,他是帶著十二分的真誠和祝賀,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在隆合堂熱鬧的背後,有幾雙噴著火焰的眼睛正在熊熊燃燒,看樣子恨不得將這個隆合堂一把大火付之一炬。雖然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可他們的一舉一動仍然逃不脫別人的眼睛,隻是那麼一瞥,一切早已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