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酒桌禮儀(3 / 3)

今天作為父親的易正源是無可挑剔的,給了兒子最好的婚禮,提前安排好各種事情,掃清他人生路上的障礙。

蓋大龍自從大學畢業後,一路向南掙錢還上學時欠的債,給母親看病,修葺家裏的房子。一刻也不敢懈怠,十幾年一路坎坷走來,遇山開洞,逢水架橋,遇事自己平,有苦自己吞。他也想人生種有這麼一位父親,可惜,人與人不能比,人命不同,各憑造化。

看著易正源微駝的背影,蓋大龍覺得口渴,想吃桔子。中學課本朱自清《背影》的一幕浮現在腦海。

蓋大龍端起姑姑給沏的茶,大喝一口,苦澀難咽。人生正如這一杯醒酒茶,出生就是苦的,越來越淡,到最後如同白水,人情世故不也是這樣嗎?

想到以後的日子,蓋大龍腦門出汗,酒醒一半。家裏來電話叫他早點回去,媳婦叫他回家多陪陪孩子,回家就這幾天的時間,多和女兒在一起相處,培養父女感情。

蓋大龍告別的眾人回到家中,媳婦埋怨他喝太多的酒對身體不好,他是全家的頂梁柱,就靠大龍一人掙錢養家,平時滴酒不沾的今天喝這麼醉,如果身體喝出問題或者出了其他事她和女兒怎麼辦,說罷就在床頭哭了起來,女兒看見媽媽在苦,也扯開嗓子大哭。

蓋大龍見狀,隻好哄了媳婦又哄女兒,解釋道說,今天是個表弟長風結婚的日子,喝點酒助興,不好駁人麵子。

大龍媳婦停止啜泣,抱起女兒在懷裏哄她,抹了一把淚,氣鼓鼓的說:“好日子,好日子,我看你是喝點馬尿就找不到北了,別人叫你一聲大哥,你就虛榮心爆棚,什麼也不管不顧,隻管喝,也不看看自己都三十老幾奔四十的人了,家裏老的小的都不管了”

大龍自知理虧,不好跟媳婦頂嘴,任由媳婦在她身上撒氣。

“你去跟人家喝酒,人家都是開車去的,你騎個摩托,人家都是在當地有事業的,你一個外麵打工的,跟人家有什麼交情,就端起酒杯往醉的喝,我嫁給你時,從沒有提過車和房,你自己也清楚,我對這些不看重,你自己的小名自己要知道,自己腳底下多大的坑自己要知道啊!”妻子的一番話戳到大龍的痛楚。

大學畢業十多年來,他東奔西跑,苦沒少吃,錢卻少賺。同齡人都在南鄉縣城裏買房,有車代步,有體麵的工作。蓋大龍和他們相比,條件差的多,一家人仍住在上世紀80年代修的一層磚混房,隻是在結婚時裝修了一下。

出行還是騎結婚時的摩托車,夏天還好點,冬天天氣冷,凍的人骨頭都是冷的,大人可以忍,小孩子要裹幾層厚衣服才能坐摩托車,很容易感冒。

和同齡人相比,自己的差距很大,造成這種差距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

蓋大龍喜歡看足球,是個資深球迷,他常用足球運動來鼓勵自己,球是圓的,不到比賽結束,誰也不知道比賽結果。那些足球運動員明星也是自己的勵誌偶像。

世界杯最多射手德國隊的克洛澤,就是蓋大龍的偶像。克洛澤並不是那種天賦異稟的球員,但是他常年嚴格要求自己,終於在世界杯賽場上打破“外星人”羅納爾多的紀錄。

克洛澤接受采訪時說自己成功的秘訣就是克製、自律,運動員不可以抽煙,不可以喝可樂,不可以吃高脂肪食物,這些事他從來不做,在訓練時嚴格要求自己,在比賽時保持激情,堅持到最後。

克洛澤說他有了孩子後,不再做空翻的慶祝動作,雖然那個動作是他的標誌性慶祝動作,看起來很酷,但是有風險,很危險,小孩子會模仿,自己做這個動作會有生命危險。為了孩子,他不再做空翻的慶祝動作,他也不再去做類似的危險動作。這是出於對孩子的愛和做為父親的責任。

蓋大龍抹了一把臉,安慰了媳婦,哄好了孩子,一家人上床休息。

夜裏,蓋大龍想著克洛澤的事跡來鼓勵自己,是的,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克製和自律,像姑父那樣沉穩老練,不正是自己想要學的嗎?

這不僅僅是喝酒的問題,而是作為一名父親和一家之主的責任問題。酒桌禮儀和身體健康,家庭和睦,孰輕孰重?

在南鄉縣這個講酒禮的地方,蓋大龍顯得格格不入,酒量不行是先決條件,沉冗繁雜的酒桌禮儀和他在外打工自由簡單的作風不和,跟和自己作為父親和頂梁柱的身份更是一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