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沒有……真沒有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昀念的聲音徹底嘶啞,如寒天裏掠過天空卻無力南去的一隻待死的鳥。
我……無話可說。
“我真沒有……”
歐陽昀念在我的懷裏,一直不斷地、不斷地重複著這樣的四個字。
我雖然沒有經曆過這種惡劣,但也正因為沒有接受過,才知曉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痛苦的感受。
這不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因為彼此看不順眼,從而用一點糟糕的小心思給對方找一些麻煩。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不是嗎?
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去毀掉一個人的一生。我忍不住感受到一種徹骨的寒意,突然覺得莫鈺謙那個家夥,遠比我所認知到的,更像是一個惡魔!
我甚至都不忍心,再問歐陽昀念任何,生怕在她脆弱至極的神經上繼續雪上加霜。
可她似乎找到了一個情感的宣泄口,抽泣著幾乎無力,卻強撐著自己把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說,自己的人生一直就是這麼支離破碎的。自從被扣上這頂有病的帽子開始,她但凡做什麼不如人意的事情,就會被重新揭開這道傷疤。隻要自己反抗過度,就會被家人管製,甚至有一次還直接被送進了醫院裏。
雖然隻是這麼聽著,但是我的身軀也忍不住持續顫抖著。
到底是個怎樣的重男輕女的家庭,能做到不信任自己的女兒,反倒是讓一個外人為所欲為?!
天呐,這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世界?!
……
從歐陽昀念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我聽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又把她哄睡著。
她睡的太不安穩,甚至在睡夢當中都流著眼淚,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如同無意識裏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
中途我喂她吃了些粥飯,雖然不多,但勉強能讓她舒服一些。我知道歐陽昀念有很嚴重的腸胃痙攣,所以在心裏默默祈求上天,讓她此時此刻不要犯病——遭受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誰能承受得住?
所幸,最起碼在歐陽昀念沉沉睡過去之前,我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我關上門,思來想去,又拿著備用鑰匙幫她把門鎖好。雖然我不覺得莫鈺謙有這個膽子,會在莫宅對歐陽昀念做什麼……但我轉念想到之前歐陽昀念對我說的那些過往,我就不再對他抱有任何好感和忍讓。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篤定地相信了歐陽昀念。
我在她的櫃子裏,甚至看到了那些所謂的確診和就診的病例——都是英文的,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查明白。
按照歐陽昀念的說法,穆家上一代本身就從事醫藥行業,所以在這些方麵動一些手腳也是舉手之勞。畢竟莫鈺謙想做的,在外人看來興許也不是什麼天怒人怨的大事。輕描淡寫地說起來,也不過是給一個家人偽造一份平常不會用到的病曆罷了。
剛開始聽上去挺讓人駭然,可這麼一想,也都在情理和邏輯之中。
其實,我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會陷入一個到底是歐陽昀念在說謊,還是當真另有隱情的思維泥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