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莫鈺謙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呢?
為什麼莫鈺謙說歐陽昀念有躁鬱症和臆想症,我就下意識地接受並相信了呢?
我為自己一瞬間的不冷靜而感到羞慚。
片刻之後,我走到櫃子前,拿起涼水壺給歐陽昀念倒了一杯水。然後我抬腳走到床邊,試探性地把手放在她的肩頭,卻在刹那間感受到了手掌心裏傳來的瑟縮。
“來,喝點水吧?”我開口說道。
歐陽昀念不為所動。但她沒有排斥我的觸碰,我就已然很慶幸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在歐陽昀念心裏,並不再像以前一樣,是個被她排斥和厭惡的陌生人。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她雖然偶爾說話還是有些不近人情,還是喜歡直來直往。可歸根結底,我大概已經成比之前關係更親近一些的……朋友?
或許吧。
我知道,歐陽昀念一直是個看上去外向樂觀,可實際上有些孤獨的人。
她從國外回來不算久,對國內的一切還沒有那麼高的接受度。她雖然在工作,可並沒有那麼多被她認同的朋友。所以每天下班之後,她如無工作上的應酬,必然會按時回家,鮮少與人出去做私人性質的交際。
我當時還跟邱阿姨討論過,說這莫家的兩兄妹還真是跟尋常人不一樣。明明出身在一個可以紈絝的家庭背景之下,可實際上還都能獨善其身。
一個孤獨的人,孤獨的靈魂,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會下意識地想要靠近一個哪怕非常微弱的火源——這是趨暖的本性。
少頃,我接著說道:“你早上起來就沒吃東西,空著肚子喝了一杯咖啡。之前爭執又講了這麼多話,現在流眼淚又流得這麼多……不喝水會很難受。”
良久之後,歐陽昀念抽了抽鼻子,把臉從臂肘當中抬起來,就著我手裏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趁著這個機會,我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她的模樣。
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愈發顯得蒼白透明,泛著一絲不太正常的紅暈。一雙大眼睛腫腫的,眸子裏半點神采都沒有,就像在曆經了大風大浪之後失了魂一般。
“我……喝好了。”
她喝完水之後,又把腦袋埋成了鴕鳥。我輕歎一口氣,把水杯隨手放在床頭櫃上,坐在了她的身邊。
“如果。”我謹慎地思慮著開口,“如果你想說些什麼東西的話,我願意做這個緘默不語的聽眾。如果你現在什麼都不想說,那我這就離開,但是你得把早餐吃掉。”
我等了一會兒,見歐陽昀念沒有說話的意圖,便準備如自己所說的一般,起身離開。
雖然我很擔心她現在的狀態,可這並非是我擔心就能解決的了的。如果這道傷痕在她心裏,是致命一般嚴重的話,那它絕對不會允許被這麼輕易地觸碰。
可就在我剛剛站起身來,把手從歐陽昀念肩頭挪開的時候,她突然悶著聲音對我說了一句話。
“你知道嗎?我有病。”
(周五又跑了趟醫院調病房之類,折騰到晚上。這就去碼更新,親故們可以明日一起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