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歐陽昀念的話,腳底下是一步也挪不動了。
在她的聲音裏,嗚嗚咽咽當中帶著一些受傷的小獸一樣的悲鳴。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在這一瞬間,是被歐陽昀念的狀態震撼到了——若說之前我已經足夠意外的話,此時此刻,這種意外是不知道加了多少倍的。
我有病。
誰會這麼說自己?
我能聽的出來,再說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昀念自己本身就是頂著極大的壓力,還有與壓力相比起來不遑多讓的委屈。
我的心都快碎了。
於是我轉回身來,直接把這個已經徹底展現出自己完全柔弱的一麵的女孩兒抱在了懷裏,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
興許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或者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她的頭發已經被汗水徹底濕透,泛著帶著涼氣的潮意。
感受到我的動作之後,歐陽昀念的身子一僵,然後直接靠近了我的懷裏。
然後,她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壓抑在喉嚨口的哭聲卷土重來,愈發控製不住,就像巨大的悲愴要把她徹底撕裂一般,露出鮮血淋漓的骨肉。
我沒有說話,隻是讓自己的肩膀更堅挺了一些,作為她此時此刻最最堅實的倚靠。
哭著哭著,歐陽昀念的聲音逐漸微弱下來。等我覺得自己的腰實在挺不住的時候,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小聲抽泣著睡著了。
我歎了口氣,輕輕地把她放平在枕頭上,給她蓋好被子,然後站起身來離開了她的房間。
而當我打開門,卻毫無意外地發現莫鈺謙那個始作俑者,正雙手環胸靠著牆壁,站在歐陽昀念的房間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經曆了這些事情之後,我見到莫鈺謙,覺得自己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原本很和諧很安穩的生活,偏偏因為這個家夥的突然出現,變得雜亂不堪。我不知道這股子無名火應該怎麼發泄,衝誰發泄,如何發泄……畢竟我在這個莫家,說白了隻不過是個保姆,無足輕重。
我不會仗著莫燁川對我的那份感情,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所以,我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幾乎噴薄而出的那一肚子質問。然後,我衝著莫鈺謙,勾了勾唇角。
我這一笑,反倒是讓莫鈺謙有點愣。他顯然沒想到,我從歐陽昀念房間裏出來之後,居然還能對他笑得出來。
可惜他不夠了解我,否則應該會明白,我在骨子裏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莫三少爺,您稍等片刻,我去給您收拾房間。”
在我心裏,已經把給莫鈺謙住的屋子選好了。歐陽昀念的房間在樓梯的西北角,莫鈺謙的就選在了東南角。最起碼,先用距離隔開這兩個家夥,免得再出什麼不得了的事端。
可我知道,我這不過是微薄的自我安慰罷了。單看莫鈺謙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無論隔著多遠都是擋不住他的。
莫鈺謙片刻之後回神,然後開口問我說道:“她沒事?”
“您盼著她有事?”雖然已經決定了不跟莫鈺謙起不必要的衝突,可他說的這話,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