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突然提及這件事，莫燁川的身軀陡然一震，顯然在他意料之外。與此同時，他的眼眸深處蔓延上來一種不願意回首往事的痛楚——我知道，那場車禍於他而言，傷害太重太深。
因為就在那場車禍之後，我徹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他的生活開始天翻地覆。
良久之後，他不甘不願地點了點頭，算是對我的回應。
“你應該不知道，那場車禍當中，有一輛車是江城陸家的。”我開口說道，“而那輛車，是陸銘琰的座駕。”
聽我提及陸銘琰的名字，莫燁川臉上的表情顯然不悅。他雖然意外，卻還是堅持嘴硬著對我說：“那又如何？陸銘琰怎麼了？他難不成也死了一回？”
不是難不成，而是真的死了一回。
我悵然地看著莫燁川，看著這個至今還被層層迷霧蒙在鼓裏的男人，內心竟突然有些憐憫。
不知道當所有的真相，包括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那些，盡數攤開在他眼前時，究竟會對他產生何等衝擊。
而我，要做這個過程的催化劑嗎？
最終，在摩天輪玻璃房子的門打開的一瞬間，我還是輕聲對他說了一句話：“如果不是陸銘琰，這世界上恐怕早就沒有了莫燁川。”
至於他如何去想，如何去查，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我在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想明白應該何去何從之前，隻能暫且言盡於此。
……
回家的路上，莫燁川把車開的飛快。我緊張的抓著安全帶，生怕出點什麼不得了的意外。我尤其害怕連環車禍的舊事重提，對莫燁川產生過多的負麵影響。隻是他抿著嘴，嚴肅開車不說話，我也不好主動說什麼。
從遊樂場回東嵐山，要穿越大半個城市。我百無聊賴地扭過頭，試圖在昏暗的夜色裏看看風景，但我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沒有看到什麼值得看的東西。
就在這時，莫燁川的車子突然轉了個彎，駛上了一條開始有霓虹燈閃爍的馬路。
我覺得這條路有些熟悉，當我看到不遠處錦繡休閑會所氣派的建築物時，一種幾乎窒息的情緒突然湧上了心頭。
他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顧如沉，你看好了。”
我不想看，對於這個給我留下深重創傷的地方，我絕對絕對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莫燁川卻直接停下了車，強行扣著我的後腦勺，轉向了錦繡的方向。我下意識地奮力掙紮，可還是看到了他想讓我看的東西——昔日繁華無度的錦繡娛樂會所，如今已經關門大吉。
這怎麼可能？未免也太突然了些。
我愣了愣，莫燁川發動車子已經重新出發，一路無言。
等幾乎快到家的時候，他才出聲對我說道：“以後別再把它當成心病了。”
他知道，哪怕是經過了蘇大夫的心理治療，這裏仍舊是我的一塊尚未愈合的傷口。
“是你？”我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有水平，卻還是問了。
“雖然不想邀功，但這的確是我做的。”莫燁川一邊說話，一邊停好車子，然後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對我說，“顧如沉，你想我蠢也好，賤也罷……時至今日，我還是見不得你被任何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