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下一瞬間就掙紮著要坐起身來——這動作實在是太尷尬了,我不想讓兩個人獨處時的氣氛變得那麼不可逆。
但沒想到,我的腦袋方才離開了莫燁川的肩膀一公分,就被他扣住了後腦勺,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啊!”
我驚呼一聲,卻聽莫燁川淡聲開口說道:“就這樣吧,也算是追憶似水年華了。”
的確,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喜歡以這樣的姿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如今時過境遷,不知道莫少的肩膀後來又停靠過多少個女人,可於我而言,確實算得上追憶。
他的氣息,他的動作,我的姿勢,我的感覺……都與八年之前如出一轍,我早就把那樣的一種回憶,刻在了骨子裏。
我貪婪地,體會著這個久別重逢的動作。畢竟這對我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是嗎?誰也不知道,若是這次結束了,下一次還會不會有。
可氣氛,逐漸變得有些讓人不知所措。
這是一種尷尬中摻雜曖昧,曖昧裏滿是尷尬的沉默。
這摩天輪運行的很慢很慢,一圈半個小時左右,而一次啟動會繞行兩圈。
也就是說,我跟莫燁川,會在這個兩個人的玻璃小空間裏,待足一個鍾頭六十分鍾。
若是一直都是這種沉默,那實在不是一種良好的體驗——哪怕這個動作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所以,片刻之後,我開口說話了。
我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對莫燁川說:“我想,你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恐高,而非單純地追憶似水年華吧,莫少?”
聽了我的話後,莫燁川似乎輕笑一聲,回應我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聰明且敏感,能第一時間摸透別人的心。”
他倒是很坦然。
可就因為他的這種坦然,我後麵準備的一肚子可以延展話題的話都沒辦法再說,氣氛又突然悶下來,甚至比之前更讓我覺得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在想,應該如何與我度過這難熬的一個小時?”
突然之間,莫燁川出聲說話,我愣了愣,他還真是一語中的。
但還沒等我回答,他就接著說道:“我也覺得,如果這一個小時我們都在各自發呆,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我們聊一聊吧。”
聊一聊?
我有些錯愕,完全沒想到莫燁川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顧如沉,自從那一次在餐廳見到你,之後我們的每一次交集,幾乎都是劍拔弩張。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想,為什麼我不能平心靜氣地麵對。放過你,也放過自己呢?”
我聽著莫燁川平靜的話音,知道自己的內心正在不斷地、劇烈地顫抖。
是啊,我們兩個人,為什麼就不能彼此放過呢?那似乎對我們而言,是個最好不過的結果。
但是,我一旦想到,自己存留的痕跡被這個男人徹底地從生命當中抹去,整顆心就痛到無以複加!
這是我這八年時間裏,最糟糕最不願的一種設想。
所以,當我們重逢,我知道莫燁川還恨著我的時候,我的一顆心,倏然落地。
“你想一想自己是多麼過分。”莫燁川似乎也沒打算讓我回應他什麼,隻是有些悲涼地、自顧自地說著,“那時候我們兩個人明明那麼好不是嗎?可當我從鬼門關掙紮回來,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我哥卻告訴我,你從始至終都是與我逢場作戲,沒有半點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