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初冬的寒風已經有些刺骨了,大街巷匆匆穿梭著的人們都縮著脖子時不時的緊了緊衣服抱怨著這鬼氣。
“嘎吱~”一輛從L市火車站開來的公交車哧溜一下停在了青山鎮汽車站的站牌前,地上濺起的泥水讓正在公交站牌前等待的人們罵罵咧咧的跳開一大圈。
早已習慣了此類情景的公交車司機愛理不睬的別過頭,鄉鎮上道路不好,開跨縣線路的司機們早已練就了銅皮鐵骨般的臉皮,見怪不怪了。
門開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迷彩服背著大背囊的青年,看著,像是個退伍兵。不過沒人理睬,大叔大嬸們一擁而上的爭搶著登車,把這本來還滿眼鄉情,還沒完全下車的迷彩服青年齜牙咧嘴的直接從車門踏板上給擠了下來。
“我擦,兩年未歸,咱青山鎮的民風彪悍依舊啊!”看著褲腿兒上的泥漿和絕塵而去的公交車,青年有些無語。
環顧四周,鎮上的街麵上記憶中就不是很熱鬧,再加上上不停飄落的雨,一眼望去,隻有三兩個縮著脖子匆匆行過的路人,把整個青山鎮襯托得有些蕭瑟。當然,此時此景,迷彩青年的心裏更是有些淒涼的感覺。
兩年前,鎮上幾個應征入伍的少年,哪個不是掛著大紅花在鄉親父老們敲鑼打鼓的簇擁下吆五喝六的送到鎮上的?看了看自己那原本懸掛軍銜的地方空空如也,青年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此時已是彼一時啊!
想著家裏還等待自己的奶奶,他拍了拍臉拋開了心裏的那一絲鬱悶,緊了緊身後的大背囊大步朝著記憶中鎮上跑摩的的地方走去。
“師傅!楊家村!速度的,不用找了!”懷揣著一抹即將回家的激動,他大方的摸出十五塊錢塞給了一個頂著蒙蒙細雨依舊等著拉客的摩的司機。
鎮上距離楊家村有十多公裏,路不怎麼好走。不過在這鎮,都是明白人,平時跑一趟至多不過七八塊。青年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這也就是心裏按耐不住那闊別兩年的家,要是平時他可不會這麼大方。
司機接過錢眉開眼笑的應了一聲麻溜的打火載著青年朝著鎮外一條泥濘的馬路走了。
楊家村,一個有著百餘戶人家人口富足卻又窮得響叮當的地方,因為村中村民大部分都姓楊而得名。這是一個青山環繞綠樹成蔭如世外桃源般存在的村落,不過不知道為啥,就是沒人發達沒人開發,結果就是----窮!這裏也是整個青山鎮唯一一個沒有水泥路直達的村莊。
村頭的岔路口,迷彩青年那一股子歸家遊子的興奮已經被這殺的泥路給毀了大半,看著那漸漸遠去的摩托車,他心裏暗罵:“瑪德!裝個格泥板會死啊你!”就這十公裏的拉風摩托遊下來,他那一雙褲管早已經被摩托車濺起的泥漿給整成了陶土罐子。
自己從部隊這一趟火車三兩夜下來都沒舍得整髒自己這一身褪了紅的軍裝,就為了回家給奶奶一個精神的好狀態。結果
從村頭到他家那一公裏多的路依舊不出他所料,兩年過去了,一塵不變的羊腸道。看來,這兩年咱村兒裏依舊沒人發達啊!沒辦法,隻能背著大背囊步行回家了。
走在泥濘的道上,看著山林裏四處冒著炊煙的房屋,青年心裏又開始激動了起來。兩年了,自己又回來了。或許有人覺得兩年時間而已,又不長,激動個什麼勁兒?但他就是激動。
他今年二十歲,十八歲當兵,在他年輕的心裏並沒有被外麵大千世界的種種所充斥,記憶中腦海裏魂牽夢繞的,童年的少年的所有記憶都僅僅在這個鎮,這個村兒而已。兩年未歸的他如何又能不激動?
“哎喲!這是誰啊這麼精神!哎呀呀!楊二娃回來了啊!”
“嘿!你娃兒這軍裝穿著才精神喲!”
“楊老二,趕緊到叔家裏來吃橘子,樹上還留著有呢!老甜了!”
一進村頭兒,一張張熟悉的麵容就開始出現在青年眼前,有挑著糞桶突然從竹林裏走出來的,有打著光腳扛著鋤頭剛從田地裏下來的一切的一切都那麼熟悉而親切。
楊厚土!青年的名字。不過,他更喜歡村上的人們喊他楊二娃,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名字還不如自己這外號好聽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