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回到普安王府的時候,已經黑了,滿月的清輝落了一院子。趙瑗在浴房裏洗漱之後,才回攬月閣。
郭思謹正在和秋葵分繡花用的線,看到他,把手上的翠綠色的絲線放在了一邊,站起身笑盈盈地問:“殿下今日很忙嗎?現在才回來。”
趙瑗看了眼秋葵,又看了看門外。
秋葵知趣地走了,還順便帶上了門。
趙瑗把目光從門口移到麵前這個人身上。她穿了身淺藍色的燕居服,大約是剛沐浴不久,頭發散披著,沒戴一件頭飾。
無論是他回來的早,還是晚,她的生活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該用飯的時候用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
這個念頭的升騰,令趙瑗有些懷念他們初成親的半年。那時候她日日的盼著他回來,聽他會回來,就在門口等他。
不管多晚都等。
趙瑗走到郭思謹身前,輕輕地擁抱著了她,下巴放在了她的左臂上,低聲:“想我了嗎?”
郭思謹嘿嘿笑了一聲。
趙瑗追問:“想還是沒想?”
“殿下喝水嗎?涼的有忍冬草茶,要喝嗎?”
“不要,我要你。”
這話的時候,趙瑗抬起頭,接又俯了下身。柔軟的香甜,自唇齒間漫延了整個口腔,又順流而下,四散開來。
趙瑗想到了那個傳,男人和女人最初是一體的,因為犯了錯,被上懲罰把他們一分為二,扔在了凡間。
所以,人一出生就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找著了,就想擁有她,想和她重新合在一起。
是真的呢。
想,非常想。
隻有親親是不夠的,想要的更多。麵對膨脹得越來越大的想要,腦袋步步退讓,瑟縮在一個角落裏。
跌落在床上的時候,郭思謹奮力地推著他:“不行,現在不行。”
“……我想要你……想的難受。”
“我去給你叫個通房丫頭。”
趙瑗停著了手,往一邊滾了滾,把臉紮在了被子裏。
“……別理我,我困了,睡了。”
在郭思謹推他的時候,他就清醒過來了,瞬間惱怒自己,怎麼能不顧她身體想這樣的事呢?
後麵的話,他又傷心了。傷心的感覺更加強烈,漸漸地壓過了他對自己的惱怒。
他怎麼會以為她很喜歡他呢?若真是喜歡一個人,怎麼會再三的把他推給別人,怎麼會舍得離開他。
原來的一切都是假象。
這個女子太狠心了,對自己的一腔愛意,視若無睹。就連她剛生下不久的孩子,也狠得下心去拋棄。
一個人去尋找新的生活?這是想跟誰一起走的吧?她一個沒出過門的家碧玉,想著去哪裏?不可能一個人走。
傷心慚慚又轉變成了怨恨。
自己願意為了她做任何事;願意陪她去任何地方;願意放下十多年的追逐目標,承受諸多支持者們的失望。
她是如何對待自己的?
趙瑗越想越恨,想跳起質問她。問她有沒有心,懂不懂感情。
氣憤難耐,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從背後抱著他。趙瑗閉著眼翻過身,把人摟在懷裏,沒有絲毫思考地:“你你不走了,我就原諒你,不計較你犯過的錯。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孔子雲:唯女子與人難養也。一個女子偶爾耍耍性子也正常。他是個男人不會跟她計較。
她是他娘子,是好是壞都認了,她不懂的東西,以後慢慢教她。
“……花在的時候,徐先生製了一粒可以令人假死的藥丸。我原計劃的是死遁,想到你會為我難過,還決定告訴你。你若真的心裏有我,希望我過的開心,就讓我走吧。”
死遁?死遁?
她是真打算不回來了?徹底地拋棄他?
哼哼。
想都別想。
“我不同意你走,你就走不掉。慕容謹來也帶不走你,太後發話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