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獸營(3 / 3)

透過皮膚、透過照片、透過時空的距離傳遞。這真醇的歡喜可以與時間垂直,通向永遠……

全副武裝、軍容整齊的宋海龍,正和其他的新訓學員一共集結在牛角灣旁邊的校場上,緊靠著石頭堆砌的牆體,搭建起了一個臨時的台子——“014年東海艦艇指揮學院新訓學員野外駐訓動員大會”的字樣

對於年輕的學員本就是一種召喚。近三百名新訓學員正屏氣凝神地聽著學院政委的講話,等待著開啟他們

新訓的第二階段:

“同學們,不想當英雄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時代在變,國際國內的環境在變,軍事戰爭的具體方式和手段也在變。但是,我們軍人的初心和使命一直都沒有變。那就是保家衛國,守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你們的新訓已經進行了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的你們,已經初步具備了一個革命軍人應該有的樣子。

但是,軍隊是要打仗的,軍人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的。內務整潔、隊列齊整、體能過硬,這些都是必須的

。可光光有這些,你距離一個完整的軍人還差的很遠。宋代愛國主義詩人陸遊曾經寫到“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下一個階段的訓練。需要你們離開學院,走到野外,走進駐訓場,進行戰術技能訓練和初步的野外生存訓練。”

“同學們。你們是年輕的一代,是我們東海艦艇指揮學院的希望,更是海軍的未來。我和學院領導對於大家都給予厚望。通過這次野外駐訓,我期待著看到大家的成長和蛻變,也期待著大家能成長為真正的

戰士和英雄。訓練即出征,操場即戰場。同學們,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召之即來,來而能戰,戰無不勝!”

“召之即來,來而能戰,戰無不勝!”

……

響亮而齊整的呐喊,一遍又一遍地在校場上空回蕩。回旋的風和激蕩的海水強化了學員們的聲響,

不要偶爾駐足於此的路人,就是景區公園之內,方圓兩公裏的遊人都聽得聲聲入耳、心潮澎湃。

隨後,學員們和隊幹部以及其他保障人員分批登上了學院專用的六輛大巴車。學員的大巴車整體呈銀灰色,車門的旁邊繪有紅、綠、藍三色條紋,車輛保養得很有,約有九成新的樣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銀灰和紅綠的色彩反差尤其奪目,豔得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另有拉著野營器材的三輛軍用卡車和兩輛保障車輛緊隨其後。車隊浩浩蕩蕩地行駛著,路上的其他車輛見到艦艇學院的車牌,很自覺地閃避或者讓路。車隊在幾乎暢通無阻的情況下行進,一個多時的功夫,就達到了距離城北5公裏的野外駐訓場。

車門打開之後,宋海龍和其他學員紛紛迫不及待地下車。有人,軍校就是一座密不透風的圍城,待得久了,城裏的人都異常渴望著城外的自由。

新訓一個月之後,宋海龍他們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重新見識到了外麵的空。雖,會有更嚴格的訓練,更繁多的科目在前麵等待著他們。可是,呼吸新鮮空氣、感受寂靜空的這片刻歡愉也是萬萬不能錯過的。

學院選擇的這一方駐訓場,分為內營和外圍兩個區域。空間廣褻,一眼望去茫茫黃沙坦蕩無際,偶有低矮灌木點綴其間。

粘衰草、沙映白雲,或至晴初霜旦,雲淡高之時,蒼茫林海托起一輪初升的旭日,節節高升,便

有萬道霞光。或至日薄西山,殘陽如血,孤煙直上,落日熔金,冷霧流嵐遍於林間,亦生草木零落、美人遲暮、光華不再之悲。

到了此地,因親近自然、空間開闊的緣故,學員和隊幹都比平時放鬆了不少。最喜楊百花、魏紫姝這五個僅有的女學員,既有青春正好的光彩,又有英姿颯爽的豪情,當真是叢綠中一束耀眼的鮮花,令人過目難忘,精爽神飛。

全體學員下車之後,以學員隊為單位,重新在營區結合、報數,再次重申野外駐訓的要求和注意事項。

而後,每個學員隊的幹部分別為各自的學員布置了今的任務:平整地麵、粉刷外圍牆壁、搭建帳篷、

打掃及布置營房、疏浚溝渠(遇有雜物太多和被基本填平的,應當重新挖掘、開鑿。)所有任務,必須在

今晚十點以前完成,明上午,準時開始戰術動作的教學和訓練;學員之間應當分工明確,一切相關事宜都由新訓學員親力親為,到場的隊幹部和代職學長隻負責指揮和協調事宜。

宋海龍他們班和其他的三個班分配到的任務是:疏浚溝渠。

放下了背包、槍支、手榴彈、水壺等裝備之後,宋海龍他們這個組領到了鐵鍁、鎬頭、鑿子、工兵鏟等一係列工具。在一位工兵出身的二期士官的帶領和指揮下,開始了排查、清理溝渠的工作。

經過了半個多時的排查和清理,營區內正常可用的排水溝渠也隻有不足60%。駐訓場遠離城區、人跡罕至,非常的荒涼,若是沒有每年新訓學員的到來,經年累月的閑置和棄用會讓它被徹底風華侵蝕,乃至於消失。風沙大、植被少、活躍的野生動物有限,導致了往年所用的溝渠或是被泥沙填埋無法辨識、或

是風吹雨打日曬的作用下逐漸隱沒、或是填滿了石子砂礫和垃圾。

清理出的這60%的可用溝渠,根本無法滿足三百多人的隊伍在這裏安營寨紮的需要。剩下的40%,一部分需要在可辨識的溝渠上深挖,另一部分需要進行規劃、限時開鑿!

工兵班長用石灰勾勒出了需要重新開鑿的幾條排水溝渠,並告訴宋海龍他們組,此地的沙土土質較硬並且石子較多,鐵鍁鎬頭之類的工具基本上使不上勁、排不上太大用場。真想有效率,避免無用功的話,

還是老老實實地用工兵鏟一鏟一鏟地挖吧……

蹲在地上的宋海龍,握著工兵鏟,一下一下地挖掘著兩條石灰線以內的區域。挖掘表層的黃沙尚屬容易,再往下的泥土可就沒有這般鬆散幹燥,偶爾要是再碰一塊石頭或是緊緊凝聚的泥蛋子會直接影響施工的進度。兩個多時過去了,宋海龍分擔的區域隻挖了一半,就是這一半挖掘的深度勉強達到了二十厘米

,距離工兵班長深度要達到40厘米的要求還差了一半。

感到有幾分倦怠,甚至可以有些絕望。可是看到其他的正在埋頭苦幹、孜孜不倦的戰友,宋海龍斷了放鬆休息的想法。

陽光越來越毒、溫度也在漸漸升高,學員們的體能狀態則是和陽光溫度呈反比例地消耗。其他組的成員或是搭建帳篷、或是粉刷牆壁、或是搬運野營器材、還有一個組的人辦起了板報。默契的配合和相對有趣的任務內容讓他們積極性很高,正午時分,其他組的分配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

午飯開飯了15分鍾,宋海龍他們組沒有一個人要去吃飯,更沒有人敢停下手裏的活兒。他們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工作任務特殊而艱巨,一旦停下來就再也幹不動了……

幹體力活需要的是力氣,挨餓根本不是個事兒。還是林書維提議,大家輪換著去吃飯,輪到自己了就去吃,其他人繼續挖掘。這樣的話,飯也吃了,幹活也沒耽誤。有了這個方案,宋海龍他們組的夥伴終於吃上了午飯。

一個上午的勞動,讓宋海龍他們組的學員徹底改變了形象:所有人的迷彩服上都沾染了一層灰塵,擦得鋥亮幾乎可照出人影的軍靴沒了光澤反而粘了一塊又一塊的泥土。原本就不白皙的臉上,搞得“風塵仆仆”,浮了一層泥沙又流淌著、重疊著一條加一條的汗印和汗水,讓每個人都成了大花臉。

舉“鏟”維艱的宋海龍,手腕漸漸地使不上勁,肩膀也累的生疼,連呼吸都有了泥土的氣息。既然太累,索性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他於是將工兵鏟丟在一邊,箕踞而坐,曠野的風吹拂自己的臉,汗水慢慢地變得幹涸,其他組勞作的畫麵在他眼前次第閃過。

此時,營區裏的幾個女生爆發出了高分貝的尖叫:

“太帥了!”

“有駿馬耶,又黑又亮!”

“太有型了,百花,我也好想去騎馬。”

朝著營區門口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海軍戰士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緩緩地朝著營房邁進。

此時,太陽正漸漸地落山、秋風乍起、蒼鷹展翅、鳥兒歸巢、草木搖落,整個曠野籠罩在一片溫涼而迷離的氛圍之中。景致靜謐而美好,偏偏讓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海軍戰士一身整體呈藍色的著裝,和胯下駿馬又黑又亮的毛色呈現了一種生活中不常見的,令人驚異的色相反差,讓人產生了關於上古神話中海神與海獸的種種聯想。。

海洋迷彩是深藍、淺藍、草綠、土黃的綜合,黑駿馬的叢叢鬃毛流淌著風華。酷似一個不食煙火的隱士攜著他心愛的坐騎執拗地出走和追尋,一定要在荒蕪的人間尋覓出一個近似烏托邦的樂園。

幻彩而絕俗的畫麵,打動了宋海龍和其他學員的心。很多個歲月後,都難以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