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宗?”
陳鬼一個激靈從床上蹦了起來,大罵江愁,他這老東西為什麼不早。嘴裏不停念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打開房門就往外走。
“秦鴻那個富二代,那麼大的家業,才是個刀宗的外門弟子。你讓我與整個六宗為敵,不如直接讓我找塊豆腐撞死算了。不對,是凍豆腐。”陳鬼嘟囔著,低頭快步前行,卻不知迎麵撞上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穿著青紅相間的薄紗輕衣,手持一柄桃花圓扇,正要折麵前樹上的桃花。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哎呦一聲轉過身來,杏眼怒睜。
“哪裏來的下人,莽莽撞撞。”
陳鬼在心裏和江愁鬥嘴,是以沒有看清前路。這時候撞了人,還沒抬頭,鼻下先傳來一陣幽香。等他抬頭時,一張嬌俏的臉躍入眼簾,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這姑娘看上去年歲與自己相仿,眉目間有些熟稔,好像在哪裏見過。陳鬼揚著眉毛蹙著臉,想了一會兒,可算想清楚了。
這妮子跟街上遇到的那個紅衣美婦十分相像,大概是她女兒。
女孩兒等了十多秒,見陳鬼斜眉側目地看著自己,連句道歉都沒有,一下子就來了火氣。她從嬌生慣養,刁蠻任性慣了。平常那些下人見了自己,都是低眉順眼唯唯諾諾,哪裏敢多看半分。現在被撞了不,對方還一副梗赳赳的模樣,絲毫沒有愧疚之意。縱使母親一直教導她,女生要矜持含蓄,溫文爾雅,也忍不住指著陳鬼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肮髒的下賤胚子,給我跪下!”
陳鬼原本撞了人還有一點不太好意思,可被女孩兒這麼一罵,那可了不得了。他尤其厭惡別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肮髒、下賤之類的詞語。這下可好,這女孩兒兩樣全占。
他一揮手,將女孩兒的手打開,然後哢地一下,用手按住她的脖子使勁往下壓,嘴裏還咬牙切齒地念叨,“誰給誰跪下,誰給誰跪下。”
女孩兒一下子傻眼了,又驚又怒。她從眾星捧月般長大,不僅府裏的下人對她言聽計從,整個墉城裏的公子也沒有一個不對她恭敬傾慕的。而眼下,卻被一個全身邋遢的肮髒乞丐壓著脖子,要是給人瞧見,那還不得羞愧得無地自容。女孩兒拚命反抗,但是她力氣哪能比得了生了浮屠根的陳鬼,掙紮幾下無果,於是手腳並用,一對粉拳不停對陳鬼打去。
陳鬼身子往後一挪,單手伸直壓著女孩兒脖子,女孩兒的手臂碰不到他,逗得他哈哈大笑。女孩兒羞怒交加,忽然流出眼淚。
見女孩兒流淚,陳鬼也知做得有些過了,於是慢慢鬆開手。女孩兒沒了壓力,抬起頭,哭得梨花帶雨。
“臭乞丐,我要告訴我娘,把你扒皮抽骨,剁碎了喂狗!”
陳鬼聳了聳肩,一副‘您請便’的樣子。女孩兒一跺腳,捂著臉跑開,沒過多久,就聽到遠處的園子裏傳來熙熙攘攘的人聲。
“快,抓住那個乞丐!”
陳鬼一聽,心道這是抓自己來了。他左右望了一眼,城主府大得像個迷宮,不知該往哪兒走。索性回頭躲進別院的屋子裏,耳朵貼著房門聽外邊兒的動靜。
“仔細搜,一個屋子都別放過!”
陳鬼聽到一隊腳步聲往自己的屋子走來,趕緊環顧四周,卻沒有藏身之地,不免心中叫罵,‘什麼鬼地方,這要是在垃圾山,爺耍得他們團團轉!’
正想著,屋外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陳鬼一咬牙,打算衝出去跟他們幹了!但轉念一想,又不想給秦鴻添麻煩。猶豫片刻之後,忽然脫掉衣衫,全部塞進床底,然後‘咚’地一聲,跳進了屏風後的大浴盆裏。
霎時,一股溫潤的觸感遍布全身,這藥浴竟是如此溫和。裏麵散落著一些花瓣,淡淡的清香讓人精神一震。陳家破落之後,他可就再沒洗過這麼高檔的澡,一下子也是來了興致,左搓搓右搓搓,還把頭整個悶在水裏,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
“咣咣咣。”
侍衛們敲響房門,見裏邊兒無人應答,直接推門而入。陳鬼憋氣到了極限,猛地抬頭,掀起一片水花,飛濺在侍衛們的身上。
“你們偷看我洗澡?”陳鬼先發製人。
“誰偷看你。”為首的一名侍衛眼睛微眯著,仔細打量陳鬼,然後餘光掃過房間,忽然看到床下有一團碎布。他一步上前,將碎布拽出,正是陳鬼先前穿著的破爛衣服。
“拿下!”侍衛頭子一聲令下,就從他左右兩側站出兩名侍衛要將陳鬼拿住,這時候後方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將兩人打斷。
“這是少爺的貴客,你們膽敢拿人?”
眾人回頭,身後站著的正是先前的那名老管家,徐伯。
為首的侍衛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一點兒不把徐伯的話放在眼裏,囂張道:“此人欺負了二姐,我們也是奉命辦事。”
徐伯低垂的眼袋動了動,慢悠悠道:“拿人也行,可人家正洗著澡呢,難道要光著腚帶到二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