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連殊音她人現在在哪?
“我在康陽人民醫……啊……”連殊音話還沒說完,突然尖叫一聲,電話那頭徹底歸於平靜。
我不敢耽擱,忙奔出門。她話雖然沒說完,但康陽這個小鎮,隻有一個人民醫院。
這裏很偏僻,很難打到車,幾經波折,輾轉到康陽人民醫院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我讓護士幫我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連殊音的孕婦來做流產手術?
結果卻被告知:今天沒有叫連殊音的孕婦來打胎。
沒有?是謝信芳本事太大把連殊音的記錄刪除了還是連殊音沒能成功做成手術?
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突然聽到一個傻兮兮的聲音傳到我耳際,“姐姐,你見過這個漂亮姐姐嗎?”
這個聲音太熟悉,在賀駿琪又傻又瘸的那三年裏,我每天都能聽到這個聲音。
我扭頭,那個熟悉的身影直直撞入眼中,大腦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一片空白,大半天沒反應過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賀駿琪。
他頭上纏著繃帶,額頭又有鮮血浸出,像是新傷。衣服也有些髒,不曉得他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麵前站著的護士看了眼他手上的照片,“我沒見過,這是不是那個明顯啊,長得這麼漂亮?”
賀駿琪便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笑得十分自豪,“她是我媳婦,所有人都告訴我我媳婦是另一個女人,我不信,在抽屜裏發現這張照片,看到她第一眼,我就認定她是我媳婦。有壞蛋告訴我她在這,所以,我來這裏找她。姐姐,你要看見他,一定要告訴我。”
賀駿琪說完這些話,就轉身想要離開。
不期然的,我們的視線正正對上。
那雙鳳眸霎時泛出亮光,邁開長腿朝我跑來。
我想躲,可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邁不開。
他很快跑到我麵前,將我抱住,兩隻手臂箍得很緊,像鐵鉗一樣,語氣滿含激動,“媳婦,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隻愣在原地,大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的溫度,他的氣息……都令我十分迷戀,不自覺就想沉淪。
罷了,既然離不開,那就不離開了,不管未來發生什麼,我都不想再離開他。
我輕輕拍著他的肩,安撫小孩子似的,“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大壞蛋說你在這裏,我躲開他跑來的。”說著,他還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噓”了一聲,“小心別讓他看見,不然他又要把我逮回去了,他太討厭了。”
我看著他憨傻癡呆的表情,心情很複雜,剛要問他大壞蛋是誰,電話響了。
是陳瀾風打來的。
我掏出手機接通,也不主動說話。
陳瀾風開了口,“琪哥失憶了,所有人都不記得,隻記得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媳婦,我們找了一個女人,可他不接受。這半個月來,他一直渾渾噩噩,要死不活的,我也沒辦法,隻能把你的地址給他,本來想帶他來找你的,誰知道他當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出發了,剛才在街上碰到他,他見了我返身就跑,結果被車給撞了,在醫院裏遇見你,想來真是冥冥之中有根線在牽引你們。”
我翻了個白眼,總感覺陳瀾風最後這句話有一種撞得好的慶幸感。
“你之前不是還讓我遠離他嗎?”我在諷刺之前他阻攔我去見賀駿琪的事。
他默兩秒,“琪哥跟你一樣記仇。”
我嗬嗬笑。
陳瀾風又說:“老爺子早在媒體麵前宣布退居二線時便不再管事,伯母隻要兒子好好的,她什麼都可以不計較。接下來,就麻煩你了,我會派人暗中保護好他。”
我私以為,陳瀾風一定在某處看著我們,我轉頭四處查看,卻什麼也沒看到。
手機裏傳來一聲重重地歎息,隨後電話被掐斷。
我看著眼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的賀駿琪,深深歎了一口氣,主動拉起他的手,“走吧。”
他也沒問我去哪,隻將我的手握緊,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我沒帶他回木屋,潛意識裏,我也拒絕帶他去木屋,因為那是謝信芳買的屋子,賀駿琪和謝信芳兩人不對頭,我不想引發不必要的矛盾。
因為已經很晚了,我帶著賀駿琪出醫院後,就近選擇了一家酒店。
他身上全是灰,衣領處還有幾滴血漬,我讓他去洗澡,結果他就對著手指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媳婦,你幫我洗。”
我扳著臉唬他,“你自己洗。”
一個一米八五的漢子,眼淚跟豆子似的滾出眼眶。
我霎時措手不及,立即投降,“好好好,我洗我洗……”
剛才還哭得委屈巴巴的大男人立時收起眼淚,笑得比一朵菊花還燦爛,“媳婦,說到做到,不許反悔哦。”
我無奈,直感歎賀駿琪特麼的就是一天生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