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開玩笑時掛起來的笑忽地僵硬。
謝信芳看懂了我的拒絕,眸仁掠過失望,扯開話題讓Cody去買藥。
Cody把拖把放在廁所,存在感很低地踏著地板,走到門邊動作很輕地開門,出去後又輕輕地關上。
屋子裏隻剩我和謝信芳,空氣中流淌著一絲尷尬。
我眼觀鼻鼻觀心地默了一會,首先受不了打破沉寂,“你要喝點什麼?這是我新租的房子,沒有茶具之類的,但是有咖啡。”
他淺淺地笑,“白開水吧,晚上不適合喝咖啡。”
我點了點頭,在飲水機下麵隔層裏找到杯子,放到水龍頭下衝洗過,倒了一杯水擱在他麵前的茶幾上,之後坐在他對麵問連殊音最近怎麼樣?
謝信芳探水溫的手滯了滯,很快恢複正常,“我跟她有過幾次交集,但不是太熟。”
我便點了點頭。
謝信芳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你呢?最近怎麼樣?”
我浮起笑,仿佛這樣就能營造出我很幸福的錯覺,“我很好,在越縣待了一個星期,與幾個毛孩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教他們跳橡皮筋。現在不像我們小時候,橡皮筋我找了好多小賣部都沒買到,隻能從修理自行車的老板那裏要了一個破輪胎,自己用剪刀剪。想想小時候的我們,真的好懷念啊。”
謝信芳一直含笑靜靜聽著,眼中也有些懷念。
我繼續說:“我家附近有一家豆花,我小時候最愛拉著媽媽去吃,每次去吃都要放很多很多油辣椒,辣得直流淚,哈哈吸冷氣也要吃。”我嘴角倏地拉下,“隻可惜……”媽媽不在了。
謝信芳靠近我,摟住我的肩膀安慰我,“沒事,以後有我陪你去吃。”
我重新揚起笑,挪到旁邊的單人沙發,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信芳,我真的無法給你你想要的,遇到合適的女孩就忘了我吧。”
謝信芳微微蹙眉,臉上罩上了薄薄怒氣,“貞貞,你能不能不要總想著把我往外麵推,我心裏隻有你。如果我能接納其他女人,三年來早就結婚了。我一片赤誠之心捧著送給你,你就這樣踐踏嗎?”
我捏緊雙拳,“對不起,我……”
他蹲在我身邊,一根手指壓住我的唇不讓我繼續往下說,“我對你好,全是我自願的,你接受我也好,不接受我也好,我還是會一直對你好。”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
恰在此時,又有人來敲門。
因為剛才留下的後遺症,我的身體本能地顫了顫。
謝信芳感受到了,柔聲安慰我,“沒事,不用怕。我去開門。”
之後站起身朝著門邊走。
我聽到Cody的聲音,他說:“謝總,藥買回來了。”
謝信芳體恤地開口,“辛苦你了。”
Cody就說:“那謝總,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謝信芳“嗯”了一聲輕輕關上門。
之後,拿著一支藥膏朝我走來。
他依舊蹲在我麵前,從紙盒子裏取出藥膏後,將乳白色的藥膏擠在手指尖往我臉上擦。
我這次沒再拒絕。隻是他一碰我臉,我就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他的手立馬頓住,心疼地問我,“疼嗎?”
我點了點頭。
他眸中寒冰乍現,臉上布著我從未見過的陰霾,“要讓我查出背後誰在指使,一定輕饒不了他。”
他此刻的樣子,頗有一股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架勢,令我心頭稍暖。
之後,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眸再次盯著我的臉時,又仿佛冰雪消融,很暖很柔,“你忍著點,你的臉要是不擦點藥讓淤血化開,第二天就會又腫又紅。”
我咬緊牙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痛楚,之後對著他點了點頭。
謝信芳的動作小心翼翼的。
藥抹在臉上,減緩了火燒火燎的灼痛。
抹完藥,謝信芳又坐了一會,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趕人,就陪他一直坐著。
坐了沒多久,我就開始打瞌睡。
謝信芳讓我先去睡。
我意識模糊地起身,走了一截路才反應過來他剛才是讓我先去睡,那他呢?
他許是看出我的疑慮,輕輕一笑,“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想在沙發上睡一晚,你不會拒絕吧。”
我睡意霎時全無,“這怎麼可以?”
“放心吧,這三年來,樹林裏我也睡過的。”
我無法想象他這三年來到底經曆了什麼,在我的記憶裏,謝信芳溫文爾雅,很少與人動手,就算動手,他也總是傷痕累累的那個。
我十六歲那年在一條暗巷碰到滿身是傷的謝信芳,大著膽子把他帶回家,用我僅有的那點衛生知識幫他處理了傷口。
再後來有一次,我被一群流氓騷擾,他衝上去保護我,反被那幫流氓按在地上拳打腳踢。
最終還是我拎起一瓶酒,當著那幫流氓的麵,把酒瓶子往腦袋上狠狠一砸,之後不顧鮮血從腦門上蜿蜒流下,用尖銳地那一端對著他們,惡狠狠地威脅,“滾蛋,老娘連命都不要,讓你們陪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