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辦公桌前站定,沒好氣道:“什麼事?”

他未抬頭,看完一份文件簽下他的名字後才抬起頭看著我,淡聲開口:“合適陸俊彥的心髒配型找到了。”

我睜大眼睛,“你說什麼?”

他從麵前老高的一堆文件裏抽出一份丟給我。

由於激動,我連手都在顫抖,打開文件後,由於沒拿穩,那幾張薄薄的紙掉在地上。

賀駿琪瞟了我一眼,薄唇裏吐出兩個字,“沒用!”

我懶得跟他計較,撿起那幾張紙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內容很繁瑣,很細致,歸結起來就是,賀駿琪派人走訪調查了全球大大小小無數醫院,終於在海外一個小鎮找到了合適的心髒配型,又找了全球最有權威的專家教授,大概在半年後春季回暖時小彥就能進行手術!

我激動得唇都在顫抖,“謝謝……謝謝你!”

賀駿琪將雙手交握放在桌子上,背靠在椅背上,冷嗤一聲,“你知道我從不做虧本買賣!”

一句話,令我如被針紮過的氣球,“噗噗……”上躥下跳泄氣後,癱軟在地上。

我早該想到這個男人不會那麼好心的。

我穩了穩心神,“你想怎麼樣?”

他不答,反問我,“記得我給你的那把瑞士軍刀吧。”

我反射性地抓住肩上的包帶,隨後醒悟過來我反應過激,不就是一把瑞士軍刀嘛,他想要回去,我還給他便是,沒什麼好不舍的。

想著,我拉開包包,把那把刀拿了出來,磕在桌子上。

他眼眸一凜,“一顆心髒換一顆心髒,你要是想讓陸俊彥做手術,就必須用另一顆心髒來換!”

“你什麼意思?”話出口,我才察覺我的聲線很抖,“你想讓我殺人?賀駿琪,你有沒有人性!你若是覺得我非得靠你才找得到小彥的心髒,那我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找得到,我同樣找得到!”

相比於我的歇斯底裏,賀駿琪表現得十分平靜,他看著我,就好像看著一個難登大雅的跳梁小醜,“殺人?”

他側頭冷笑了一聲,“有時候,心死比剜心更痛苦,賀涵不是喜歡你嘛,沒什麼事比被心愛的女人狠狠拋棄更令人痛苦,你說對嗎?”

他那句“沒什麼事比被心愛的女人狠狠拋棄更令人痛苦”就像一把錘子,重重敲擊在我心頭,令我身軀狠狠一震,使我想到了謝信芳。

想到三年前,我狠心說出:“我們結束了!”

他那一臉頹喪的表情,臉上溫和的笑容緩緩收起。

一米八五的漢子,那一刻眼眶竟在泛紅,有盈盈淚光閃現。

轉身離開時,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跟在他身後的影子仿佛成了他的累贅,他每踏出一步,脊背都要佝僂幾分,腳步顯得十分笨拙而緩慢。

現在回想到那個畫麵,我的心依舊痛得仿佛要被撕裂。

所以,之前賀涵跟我表決心時,我才會那麼狠,那麼幹脆地拒絕他。

長痛不如短痛,我對賀涵沒任何感覺,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討厭他的。

他對我應該隻是一時的好感,等我把話跟他說清楚,他難過也隻是一時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又能恢複酒池裏泡女人的紈絝浪子。

可賀駿琪,他現在竟然要我跟賀涵示好,等賀涵對我死心塌地時,再讓我狠狠甩掉賀涵,再次撕開一個男人的心。

他的心到底有多狠?才能對自己的弟弟下如此狠絕的誅心之罰!

雙手杵在他辦公桌上,一字一頓地拒絕,“不可能!”

賀駿琪眸色加深,聲音冷得仿若能將空氣凍結,“心疼了?”

我掀起嘴角,“你這樣的人自然不懂得愛情可貴,褻瀆不得。”

他瞥了我一眼,眸中裝著的全是嘲諷與不屑,“元貞,你總是忘記我和你的懸殊差距,有些人能掌控這個世界,比如說我。我能安排陸俊彥的手術在半年後開始,也能讓它在今天,明天,更能讓他永遠也做不了手術,哪怕你找到了合適的心髒配型!”

我被他氣得猛然拍了下桌子,“你以為你是皇帝嗎?你想怎樣就怎樣?你怎麼不上天呢?”

他臉上是穩操勝券的輕鬆神色,“你大可試試。”

小彥是我的死穴,賀駿琪掐著我的命脈,令我反抗不得,可他想讓我垂下腦袋就這麼認輸,是堅決不可能的事,就算是死,我也要掙紮著反咬他一口。

我直起腰,重新坐回椅子上,譏誚地掀起嘴角,“賀總嫌生活太無趣,想給自己找頂綠帽子戴,我自是十分樂意效勞的。”

他臉色忽然變得鐵青,鳳眸眯起危險的弧度,周身氣勢冷戾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