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定論,“賀駿琪辦公室的吊燈極不牢!”
他被我嗆了一句,張了張嘴,許是忘了要講什麼,不滿地白了我一眼,“不要打岔。”
他繼續說:“一腳踢落吊燈後,他還不解氣,陰沉著臉說他要去收購瑞力,就出去了。”
我還是沒聽懂他想表達什麼,就認真地問了他一句。
他無力地望了會天花板,似乎跟我交談猶如對牛彈琴,大約十秒鍾後又生龍活虎起來。
“他會收購瑞力,是想與你親自談生意。他之前被你冒著生命危險被升降機吊上七樓的舉動驚歎到了,雖然他什麼都沒說,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但我和他好歹做了二十多年的同窗兼好兄弟,隻要他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現在明白了?”
我兩的談話以我說了一句“你真惡心!”,他羞憤甩手而走結束。
賀駿琪給的文件資料很全。
老爺子的生活很規律,每個星期三都會去高爾夫球場。為此,我特意去學了一個星期。
雖不說極好,但也拿得出手了。
一個星期後,我裝備齊全地與老爺子來了個“偶遇”。
他看見我,很是驚訝的模樣,但也隻是淡淡掃了我一眼,就領著助理和他的夥伴氣場十足地走了。
我追上去,涎著臉叫了一聲爺爺。
他身邊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向我投來打量的視線,我立即又上道地叫了一聲,“鄭爺爺好。”
賀老爺子再次冷冷瞥了我一眼,嘲弄道:“學會叫人了?真不容易啊。”
“……”我知道他存心讓我難堪,但此刻既是有求於他,我也不好得與他鬧得太僵,就沒說話。
他身邊那位姓鄭的是賀氏第二大股東,與賀老爺子一起打下了賀氏江山,可以說是開國元勳。
雖說開場不怎麼愉快,但我還是打入了兩人的高爾夫陣營。
球技跟他們這幫浸淫十多年的老手自然不可比,但還不至於很難看。
晚上回賀宅時,我理所當然地“混”上了賀老爺子的車。
別說,上千萬的勞斯萊斯幻影跟我那幾十萬的破別克有著雲泥之別。
老爺子似乎不太想理我,在行駛平穩的車裏閉目養起了神,置於膝蓋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拍子。
我挑了挑眉,主動找話題,“爺爺,我最近學了一首戲曲,我唱給你聽啊。”
我也不管他同意與否,微微仰頭:
“手拉風箱呼呼響,火爐燒得紅旺旺。”
“女婿來補鍋,瞞了丈母娘……”
為了更加繪聲繪色,我唱的時候還假想著我身邊真有一個風箱。我伸手去拉,拉到後麵一隻手拉不動,就用兩隻手。
幻影雖寬敞,但如果手腳完全施展開的話,我估計我腦子得撞好幾個包。所以,原諒我,隻能施展下雙手。
唱女音的時候我尖聲細語的,輪到男音的時候我也不指望老爺子會主動給我接上,我便自己粗著嗓音自己唱了。
本來,若是有伴奏的話效果可能會更激越一點,但我之前練了許多次,又唱女音又唱男音,節奏有時候會跟不上,就索性清唱。為了更有氛圍,嘴還得抽空客串一下鑼鼓鐃鈸的角色。
唱完一曲,我像是一個急於得到認可的孩子,興衝衝地問老爺子:“爺爺,我唱的怎麼樣啊?”
賀老爺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中是看穿一切的睿智光芒,“唱的花鼓戲《補鍋》?”
我點頭,笑著說:“是呀,爺爺,好不好嘛?”
“氣息再綿長婉轉一點會更好。”他很中肯地給了評價。
我說:“那我抓幾副中藥來補補氣。”
老爺子問我:“以前怎麼沒見你唱過?”
“家裏誰不知道爺爺您是個老戲迷啊。我小時候覺得戲曲這東西咿咿呀呀,鏗鏗鏘鏘的聽不懂唱的啥,就一直不理解爺爺為什麼會喜歡戲曲。直到前段時間偶然聽到您房裏傳出唱戲的聲音,那氣魄,那韻味,那叫一個千回百轉蕩氣回腸,我就被吸引了。爺爺,你唱的真心好!”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我適時翹起大拇指,“我就回房找了幾個視頻來看,像什麼《楊家將》,《女駙馬》,《沙家浜》……還別說,比現在好多電視劇電影有意思多了。”
老爺子微微眯了眯眼睛,那雙與賀駿琪如出一轍的鳳眸閃著睿智的光,將我死死盯著,“在《補鍋》裏,蘭英為了讓她娘接受李小聰,利用她娘親補鍋喂養仔豬迫切的心理,與李小聰合謀將她娘親誆了一誆,這倒是給我提了個醒,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突覺呼吸一緊,身軀微微一震,背後與手心的冷汗涔涔直冒。
老爺子也太精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