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鴛鴦二婦(1 / 3)

五、鴛鴦二婦

劉徹出來不久便趕上晁幽他們,幾人在附近的一個酒家投宿下來,不多時黑幕已來臨,大夥叫酒保拿了酒菜上來,自是起一些瑣事。

劉徹道:“義弟,今日大哥多舌,你不會怪我吧?”

晁幽道:“哪裏會,若不是大哥金玉良言,今日弟弟差點鑄成大錯。不錯,這袁莊主不僅是條好漢,而且漂泊江湖卻不忘報國,晁幽比起他來,實在差得遠;不知匈奴何時兵退,我和袁家的仇恨恐怕也隻能就此罷了。”

樂了道:“晁公子真是難得,想想下有多少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走了不少彎路,人雲:仇恨不必執著太深,須快樂時且快樂。上一代的仇恨就讓它隨風去了吧。”

晁幽點點頭。

劉徹思索了一會,又:“多日相處下來,想想也到分離的時候了。”

晁幽道:“大哥要走?”

劉徹點頭道:“正所謂下不無散之宴席,大哥有一批貨已到達京都長安,要過去應酬一番。他日諸位來到京都,可到樂師父主持下的武士行館找他,那時我便再和諸位飲酒暢談。”

晁幽答:“好。”

劉徹又道:“義弟,你此後有何打算?”

晁幽卻一臉躊躇。

夢晚秋卻:“如若幽師兄不嫌麻煩,可到我們彭澤湖去玩耍一番。”

夢夏也道:“是啊,晁兄,泰山派和我們長江派遠到那裏去?家師近來在組織弟子,預備聯合各方俠士抗擊匈奴,你就和我們去瞧瞧吧。”

劉徹道:“義弟,這倒是個好主意,你可去閱曆閱曆,將來好幹一番事業。”

葉江南道:“反正我多的是空閑,和你們去也無妨。”

木蔓婷看著晁幽:“你想去就去唄,反正我也去就行了。”

晁幽見大家和睦相處,自是高興非常,道:“那好,我們就去彭澤湖打攪夏兄和秋師妹了。大哥、夏兄今晚我們不醉不歸。”著舉杯對飲。

翌日醒來,劉徹已先行一步。晁幽幾人一路騎馬東南而下,雪花已經漸漸遠去,雪片也已融化不見,不多時春光灑滿大地,一路百花開始凋謝,綠草蘇醒,行得幾日已覺暖意過濃,旋即在酒家投宿在衣店換了薄衣才又南下,一路上隻覺綠樹蔥蔥,平地和水網越來越少,丘卻越來越多,路邊常有野豬帶著孩子尋找食物,鹿群悠閑自在地吃草,不知道行了多少日,間或又可看到高聳的山峰、春的嫩果和密集的水網,並且空時而掠過秋沙鴨和綠頭鴨,又不知道行了多少日,隻覺沼澤越來越多,卷羽鵜鶘、白鶴和白琵鷺時而成群飛過頭頂。

晁幽心情暢快,一騎馳騁把大夥甩在後邊,一盞茶的功夫已策到幾株琵琶樹下,見到滿樹結了金黃的果實,實在誘惑路人,旋即拉住馬韁停下,縱身飄到一株枇杷樹去摘了果實吃,等待眾人。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邊馬蹄聲響起,頃刻綠樹綠毯那邊來了幾匹好馬和一輛豪華的馬車。晁幽詫異不已,心道:“難道師妹他們換了馬車?”正思忖間,邊又馬蹄聲不斷,後麵又來了二十幾匹好馬和一輛豪華的馬車,馬上皆係有兩三個革皮水袋,自是遠遊旅人和匈奴人喜歡用的,馬上全是女子,個個卻男子打扮,頭戴亮麗的木冠,著黃杏寬袍綬帶,腰佩利劍,極為豪華。

隻見她們行到另一株枇杷樹下便停了下來,大家紛紛翻下馬身,取水袋解渴,一個女子走到前麵那輛豪華馬車,:“大頭領,下來用些水解渴吧。”

馬車裏答應了一聲。片刻,一個頭戴冠的白衣寬袍女子走了下來,晁幽望去,見她身段中等,雙眸亮麗並且精明,眉目頗為嚴峻,有些許殺氣。腰間還佩戴一把寶劍,猶如武將一般,隻是胸脯略高挺起,一眼瞧去就知道是位女子,卻不知她何以如此打扮,那相貌不算漂亮,卻也算英氣了。

那大頭領飲了一口水,朝四野望去,:“這裏風景兒不錯,你去叫劉姐姐出來透一下風。”

先前那女子道:“是。”於是解下幾個水袋走了回去,到後麵那輛豪華的馬車,“劉姐姐,大頭領這裏好看得緊,你出來瞧一瞧吧。”

馬車裏又答應了一聲,聲音極為甜蜜,仿佛一口咬在脆梨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一個頭插碧麗色玉簪,著紅漢服綢緞的女子從車上走了下來,那綢緞邊紋和袖子繡了幾隻大不一的墨綠色蝴蝶,栩栩如生,幾欲飛出一般。隻見她身段勻稱,不高也不低,一副稍微長的臉蛋兒也比較圓潤,膚色白皙光滑猶如湖麵,雙眸含水且深情款款,黛眉猶如筆尖,嘴唇似乎時而呢喃。舉止間是書香之家,沉默而聰慧,一副大富人家的樣子。相貌自是比晁幽一路見到的女子要美上幾分了。晁幽看得幾乎忘記吃了枇杷。

大頭領走到她身旁,道:“劉姐姐,看這模樣,離彭澤湖已經不遠了,咱們須得心行事才是。”

那著紅衣蝴蝶漢服的女子道:“告訴屬下,不得輕舉妄動,一切聽從我的安排。”大頭領點頭了一下,又走回去了。

這女子突然掉轉了腦袋,瞧見晁幽正躺在一個枝幹上一邊吃著枇杷一邊飲著酒,好不悠閑,猶如一個浪子。心道:“這人在樹上多久了?我們竟一點也不知。”直把晁幽瞧了一遍。

大頭領走過來,問:“劉姐姐,什麼事?”

那女子不回答,對著晁幽朗聲道:“氣炎熱,路上雖有枇杷等物解渴,不過翻了這個山頭,恐怕就沒有枇杷了,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公子如若不棄,女子這裏有些水袋,公子可自便。”

晁幽跳下樹來,走了過去,:“多謝姑娘濃情厚意,不過無功不受祿,我有這些枇杷就夠了。轉問道:“姑娘等人是要去哪裏辦什麼要緊的事情麼?”

那女子道:“居然被公子聽見了,出來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我本淮南人,姓劉名子衿,自吃那裏的米魚長大,現下要到彭澤湖去辦一些事情。”旋即又,“這位是女子的大頭領,名叫卜杏花。女子身在商賈之家,打和家父走南闖北,奔東走西,定然要有些好手在左右使喚。未請教公子?”

隻聽馬蹄聲響起,那邊一個聲音道:“他叫晁幽。”卻是葉江南的聲音。

這邊大夥朝邊瞧去,隻見幾匹馬塵土飛揚過來,一眨眼已策到他們的跟前,葉江南翻下馬身,道:“他叫晁幽,是泰山派的二弟子。這位是他的師妹,叫木蔓婷,這兩人是長江派的大弟子和師妹,夢夏和夢晚秋。我嘛,就是大名鼎鼎的葉江南了,你在江湖上聽過我的名字沒?告訴你們也無妨,那渭河三渾鬼薑衛就是被我一掌打退的。”

劉子衿道:“原來原來,久仰久仰。”

晁幽道:“姑娘國姓,莫非是王孫貴族?”

劉子衿望著邊,道:“下姓劉何其之多,如若姓劉的都是皇候姓氏,哪裏還有這麼少的封地,哪裏還要奔波勞碌呢!高祖之前便有很多姓劉,我不過一介商賈所出,身份尷尬,卻也不敢打國姓的號子。”

晁幽點頭道:“適才聽姑娘所言,似乎要去彭澤湖辦什麼事,這兩位便是長江派彭澤湖一帶的人。”著朝夢夏和夢晚秋看了看。

劉子衿道:“若如如此,那便方便了許多,我們正想登門造訪長江派,可惜無人引薦,怕失了禮數。”

夢夏道:“劉姑娘找我師父師母,可有什麼重要事情麼?”

劉子衿道:“我們在淮南遇到了一些麻煩事,又聽江湖上的朋友,長江派曆來不僅抵抗匈奴,而且弟子個個武功高強,喜歡伸張正義,見不平之事都會拔刀相助。何況‘鴛鴦二婦’的名號,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至於拜訪之事,我見到公子的師父師母,再當麵也不遲,望公子莫怪。”著作拱彎腰行禮。

夢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上路吧。”

卜杏花卻道:“不知彭澤湖離這裏還有多遠?”

晁幽回答道:“不遠了,兩三日路程便可到了。”

卜杏花又問:“晁公子何以曉得,莫非你去過彭澤湖麼?”

木蔓婷道:“我二師兄從來沒到過南方。”

晁幽:“我聽彭澤湖一帶多卷羽鵜鶘、白琵鷺和白鶴,一路過來見他們時而掠過空。料想彭澤湖已離我們不遠。”

夢晚秋:“幽師兄真聰明,再行百裏左右,我們明日便可到達彭澤湖了。這一趟出門已久,不知師父師娘怎麼樣了,倒有點想念他們。”

幾人不再話,上馬繼續趕路,傍晚在一家旅店投宿。翌日清晨又趕了一會路,隻覺空氣越來越清新,越來越舒暢。翻了兩三個山頭,一個偌大的湖泊已經在望。

葉江南佇立高處,讚歎道:“這就是彭澤湖啊,好像比那太湖還要大很多啊。”

這彭澤湖地處廬江國,地勢下陷,是以贛江、修河等水歸流於此,南北約莫三百餘裏,東西一百五十裏,其廣為五萬九千四百頃,幾乎是太湖的兩倍。放眼環湖周峰疊重,飛鳥成群,漁船林立,湖麵幾欲連,彤雲倒映穿梭,真不知湖麵何處是盡頭,是仙是境?

夢晚秋詫異不已,道:“噫,真是奇怪。”

葉江南:“有什麼好奇怪的,到了你家還疑神疑鬼的。”

夢夏道:“葉姑娘有所不知,這裏以往都有師弟師妹們再此渡人,或者乘船打魚,怎地這些船動也不動。”

葉江南道:“或許他們累了休息去了唄,或者他們偷懶躲到哪個地方去睡覺了。”

木蔓婷卻道:“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夢晚秋道:“我們不要妄下猜測了,幽師兄,劉姑娘,這些馬兒上不得船的,這邊沒有大船,請你左右和那我們把那些十幾條船劃到那邊去。”

晁幽和劉子衿道:“好。”

十幾條船離岸不遠,二十來人一個輕功就飛了過去,不多時已把船劃得遠遠的,約莫過了四五盞茶的功夫,隻見一條大船緩緩地奔了過來,那些女子手執長槳板拚命地劃,一刻鍾的時間已到劉子衿等人跟前,眾人放下大船的跳板,十幾個女子走下船來,牽馬的牽馬,抬箱子的抬箱子,不多時三四十人已經全部上船。夢晚秋又叫大夥把帆布拉上,這才放心地:“還好今有風,不然人馬如此之多,我們怎麼劃也劃不到家中去。”

先前風兒不大,帆布拉上後居然刮起了快風,那帆布吃飽了風,箭一樣地往前開去,一時之間隻看到蔚藍的空已經聚滿了黑雲,幾個閃電在湖麵和邊拉來,頓時隆隆響起,山巒開始由烏黑變到明亮,一層薄紗如銀浪湧了過來,頃刻,豆大的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船中甲板和湖麵上,先前的幾隻白鶴也不知飛到那裏去了。船行一個時辰左右突兀瞧見幾座峰,再行一會,一個高峰立於湖岸處,眼下一條高高的石級從峰上延伸下來,宛然蛇皮。在那高峰頂處,有四五間大殿和二十幾間房舍已經可以瞧見。

葉江南道:“就要靠岸了,沒有雨傘怎麼辦?”

木蔓婷笑了一下,道:“長江派常年在此打魚,南方五六月氣變就變,這麼大的一條船,怎會沒有雨傘呢?”

夢夏道:“木姑娘的是,船艙有近百把布竹傘,各位請放心。”

正話間,湖麵那邊又來了幾條烏篷船,逆風劃槳行駛,隻見劃槳之人身形矮,個個著粗衣葛布,臉頗為黝黑,想是常年頂著酷熱打魚所致。為首的一個漢子眼角有幾個雀斑,立於篷頭,神情緊張。夢晚秋道:“這不是豹子蘇三嗎?”

夢夏道:“是他,估計打魚回來被大雨所阻了。”

夢晚秋朗聲喊道:“蘇師弟,蘇師弟。”大家看到那蘇三至少也有三十幾歲的模樣,她如此稱呼定是他入門比她晚了。

蘇三瞧了過來,恍惚了片刻,回答道:“秋師姐,大師兄,怎麼是你們啊。”

大船在岸邊一個石級旁邊泊了下來,晁幽等人打傘放下跳板,夢晚秋迫不及待地奔了出來,一邊打傘一邊和蘇三等人噓寒問暖。

一個長江派的弟子:“師姐,你走了大半年,外麵可有什麼新鮮的事情麼,來我們聽聽。”

一個弟子又道:“師姐定然遇到那些歹徒拔劍便刺了。”幾人於是笑了起來。

蘇三卻嚴肅地:“休得猖狂。”轉對夢晚秋溫和地,“秋師姐,今日我們趁著氣好出去打魚,哪裏曉得有對頭找上門來挑事,還是六子過去接應我們才曉得的。”

那六子道:“師姐,大師兄,他們正在裏頭為難咱們師父師娘呢,是要找你們。”

夢夏驚愕道:“找我們?哪一道上的人物?”沒等那六子回答已經朝石級奔去。

夢晚秋道:“蘇師弟,你帶這幾位朋友進來,我先瞧瞧去。師兄等等我。”著也奔上去了。

晁幽等人不久來到一個大殿,大殿周圍樹木蔥蔥,被雨水打著綠油油的,有一種寒意之感,匾額上寫了三個篆:仁義殿。殿中房簷流下一串串流水,美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