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可認真搜尋回憶,蹙眉說道,“林子回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轄區交警隊,經過身份確認後交警帶他去看屍體,他看到顧姨已經嚴重變形的五官和肢體殘破不全的樣子後,已經心痛的幾近崩潰,而梁伯伯比顧姨傷的更重,已是屍首分離並且頭骨壓碎,林子沒再忍心看。”
佟佑安眯起眼睛,“也就是說,梁弈林隻確認了他母親的屍體,沒有核實他父親?”
強迫自己去回憶出梁弈林當時那些恐怖的記憶畫麵,讓鍾亦可十分不舒服,她臉色有些不好的搖搖頭,“我現在回憶裏的畫麵已經讓人絕望心碎,我想當時的林子一定更痛不欲生,換是誰看著自己的父母變成那樣的慘狀,也都不可能滿是理智和耐心的去核實屍體。我確定,林子沒核實梁伯伯的屍體。”
佟佑安摟住她,“好了,別再想了。我再想辦法去查查當年那起車禍,是不是能查到什麼疑點。”
“這麼多年了,還有可能嗎?再說,我覺得梁伯伯沒理由想害死我爸。”
“的確過去太久,非常難查,我也知道梁鑫誠和咱爸情同手足。但是,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佟佑安輕歎著,“這些年裏,我一直告訴自己,如果不把咱爸的真正死因查清楚,咱爸沒法瞑目。眼下既然意外收獲了一些蛛絲馬跡,我不可能放棄。”
鍾亦可動容的抱緊他,“對不起,你對我爸這樣盡心,我卻誤會你那麼深,當年還向你開了槍,差點害死你……”
佟佑安輕輕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我從來都沒怪你,當年的事太複雜,不怪你誤會我,我完全理解你當時的痛苦。而且,你當時那麼憤怒心碎的情況下,也並沒真的忍心殺我……”他輕輕擦著鍾亦可的眼淚,滿是愛憐的輕歎,“是我看出你想自殺,要去奪你的槍,你才走火誤傷了我,對嗎,丫頭?”
他的話讓鍾亦可的心痛更甚,她難以置信的哽咽著,“我不過是一瞬間動了手腕那麼一個細微的動作,你竟看出我並不舍得殺你……我以為,你若僥幸不死,一定會恨透了我的狠心……”
“你忘了我的工作最需要的就是洞察力,如果洞察力不夠敏銳,我不定死過多少次了。”
他一麵歎著,一麵緊緊的摟住她,“但是你當時絕望和憎恨的眼神,真的讓我膽戰心驚,我知道我的利用和隱瞞,於你而言是徹頭徹尾的欺騙,把你傷的很深很深……所以,上天既然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遇到你,我無論為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丫頭,就憑你那麼愛我,那麼信任我,為我受了那麼多的苦,我也絕不可能辜負你。”
他心底更是無聲的感慨,蕭芳茵當年痛下殺手殺死了他的父親,而他的瀟兒,經曆的是和蕭芳茵同樣被利用的遭遇,卻舍不得取他的命……可其實,就算她和蕭芳茵一樣心狠絕情,他也同樣不會恨她。隻因為,她早就已經成為他生命裏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怎麼會恨自己的命!
鍾亦可輕輕撫摸著他胸口上那個深深的疤,哽聲低喃,“傷成這樣,就一點都不恨我嗎?”
“恨啊,怎麼不恨。”佟佑安長長一歎,“恨你竟生出輕生的念頭,恨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更恨我自己,沒能把你保護好,讓你遭了那麼多的罪,讓那麼陽光明媚的你,變成如今這樣內斂消極。認出你以後,我每天都充滿內疚,我想如果咱爸知道他心愛的無憂無慮的女兒變成了今天這樣謹小慎微的性格,一定會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