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莫急,”王訣道,“此水非凡間之物,待仙登壇作法,以向神求取。”
李寶臣聞言大喜:“如此甚好,事不宜遲,請師速作法。”
“仙遵命。”王訣躬身領命,隨即準備開壇作法。
法壇便設於牙城內,其上窄下寬,呈梯形狀,有丈餘高,壇上有一祭台,上置呈露盤,配靈芝、朱草等“仙物”。一切準備妥當,王訣令其弟子執旗列於四圍,自己則持一把桃木劍登壇作法,隻見其一邊舞劍一邊念著符語,少頃後,東風驟起,烏雲突現,不多久便降下雨露,祭台上的呈露盤很快被注滿。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雨水漸漸停歇,王訣承著“甘露水”步下法壇,至李寶臣麵前道:“賜甘露,獻於司空。”
李寶臣心接過,滿臉欣喜道:“有勞師,孤必有厚賞。”言畢即要飲“甘露水”。王訣卻突然製止道:“相公且慢。”
李寶臣詫問:“師有何指教?”
王訣道:“甘露水乃神物,相公須齋戒沐浴,祭祀上,方能飲之。”
李寶臣不疑有他,點頭道:“謝師提醒,孤這就齋戒沐浴。”
王訣拱手道:“那仙便不打擾相公了,先行告退。”
李寶臣遂賜其金帛,遣人送其出宅,之後便於淨室中焚香沐浴,並齋戒三日,隨後又祭祀上,虔誠之至。禮儀畢,李寶臣已急不可耐,忙飲“甘露水”,以期與神相會,然而飲畢神水,卻未見神,隻覺得喉囊一陣疼痛,如受劍刺,片刻後,竟疼痛難忍,慘叫一聲傾倒在地,身體抽搐不止。左右家奴見狀大驚,紛紛上前扶道:“阿郎……”
李寶臣張口欲言,卻發不出聲音來,家奴見他麵色煞白,不敢耽擱,一麵去喚醫者,一麵通知其子。
牙城瞬間炸開了鍋,李寶臣被家奴抬到了臥室,沒過多久,李寶臣之子李惟嶽、李惟簡以及府中家眾紛紛趕來。
“如何?”醫者正在為李寶臣診治,李惟嶽焦急地催問道,“司空究竟所患何疾?”
醫者站起身,搖頭歎息道:“李司空並非染病,而乃中毒。”
“中毒?”李惟嶽及在場之人均大吃一驚,李寶臣次子李惟簡問道,“司空身中何毒,可有解法?”
醫者一臉沮喪,又歎了口氣道:“此毒毒性極烈,初服時可使人致啞,之後便會……便會……”
“便如何?”李惟簡急問。
“便……性命難保。”醫者道。
李惟嶽、李惟簡齊驚道:“你甚麼?”
醫者伏地道:“在下無能,可此毒確實無藥可解,司空怕是撐不過今夕矣!”
李惟嶽聞言頓時大悲,趴在了李寶臣的床頭痛哭不止。
“父親怎會中毒?”李惟簡強忍悲痛,向家奴們訊問道,“司空中毒前飲食可有異常?”
幾名家奴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司空這幾日一直在齋戒,飲食並無異常,隻是方才飲了甘露水後,便突然抽搐倒地,想來是水中有毒。”
“甘露水?”李惟簡疑惑道。
“是王師作法所請神水,道是飲後便能與神相會。”那名家奴解釋道。
李惟簡聞言大驚失色,立刻明白了其中端倪,遂吩咐道:“來人,去請王師。”
“是。”幾名衛士領了命,立刻奔往王師住處。到了地方,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不見蹤跡,衛士們又去尋王師徒弟,卻也是同樣結果。
衛士們一無所獲,隻得回宅複命,此時恒州文武官員已經聚集在了外堂,聽到衛士陳述無不驚訝,李惟嶽、李惟簡聞報更是大怒不已,方知毒害李寶臣者必是王師無疑。
“妖人毒害吾父,可恨至極,我必將其碎屍萬段!”李惟嶽憤憤完,立即吩咐道,“傳我令,關閉城門,全城搜捕王訣,得之者賞萬錢!”
“且慢,”李惟簡插話道,“時隔多日,妖人必已潛逃出城,兄長當遣兵出城緝之。”
李惟嶽以為然,乃強壓怒火,朝堂內一名將軍道:“衛常寧,命汝即刻率兵出城追捕王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