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簡蕭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父親用眼神訓斥，幽幽抬頭，不甘示弱地也回了一個眼神過去。嫌自己話少，也不看看他又是什麼什麼德行。同樣身為男人，又何苦互相為難？
飯桌上一陣眼神間的流動，五十步笑百步的父子間默契十足，不過身為左家三代單傳的男丁的左斯黎，大概是因為年紀尚小，插不進這麼高深的交流之中，隻能望著自己親生母親滿心豔羨起來。
唔，到底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像媽媽一樣優秀？
一頓飯全靠左家最會說話的謝落撐起，終於得了個和睦收場，飯後又一起坐了一會兒，用性別分成了兩個小圈子各自互不幹擾地聊了會兒天，這樣天色也就很快地不早，左未央和陸城兩個也已經算是在左家呆了一整天，到了該是告別的時候。
全家人一直把他們倆送到了車門口，又是送了好半天才肯真的告別，更是直到看著車遠去才肯回屋。
司機不在，是陸城親自開的車。左未央坐在副駕駛，滿心還有點不舍，為了緩解情緒，打開音響，車上的音樂便緩緩流淌出來。
靜謐的英文歌淺吟低唱，很是適合車外香港夜的氣氛。
低頭就是裙上的墨荷，到了現在她還不太敢相信，低聲道：
“我真的不太相信你居然還會畫畫，什麼時候學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陸城目視前方，表情淺淡，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你還記得七年前你送我的那幅山水嗎？”
七年前自己送他的山水？
她記得，當然記得。可是更確切的說應該是欲送而未遂，那一天她精心包好了畫，想要雙手送上的時候，卻親眼看見孫莞兒已經先自己一步站在他麵前，手裏提著的是一看就很價值不菲的包裝袋。她頓時羞愧難當，又還怎麼敢上前自取其辱？所以那副畫就被自己親手燒掉，可是，應該是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才對啊。
“你……怎麼會知道……”
她完全不敢相信，注意力全部被轉移到了有關於那一幅畫的故事上。陸城淺笑一聲，事隔經年，才終於打算告訴她：
“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居然都沒有意識到我全部都已經看見了。你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早在七年前，就是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多？”
她被說得無力反駁，還真無聲無息地坐著反省起來，可是一邊反省，一邊居然還偷偷地笑了起來。
靜好的輕音樂中夾雜進偷笑聲，陸城那叫一個無奈，但也無奈地接下去說：
“所以你問我是什麼學的畫，就是在七年前的那個時候。我隻是想要離你近一點，更加了解你一點，你喜歡畫畫，我當然要學，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