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幽幽然斂衣站起來,人人都小心地觀察著他,就怕他會追問,然而他開口,嗓音淡薄得一貫如常:
“左家人重情重義,我自然知曉,各位董事這是在解釋什麼?”他在一片盯著自己的眼神中淡淡斜起嘴角笑出來,“對了,不知道劉董前幾天跟我丈人兄聊的是合作什麼文化項目,不如讓我也了解了解入個股?”
各位股東總算是暫時性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有沒有瞞得過,至少看樣子,他願意讓這件事過去。
“這有何妨,你們是自家人,改天自行約個時間洽談不就行了?”
氣氛總算回歸和樂融融,會議早已經開得差不多,又走馬觀花地聊了兩句就散了,陸城在隻剩下自己一人的偌大辦公室內慢慢垮下了表情,一派陰沉深邃。
看來有關於那個真相,很多人都知道,他們隻是一個個地都瞞著自己,而且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精,一點風吹草動就管住了嘴,要想從他們嘴裏套出話來,還真得費點功夫。
不過,如果人人都知道,至少他尋找到一個肯開口對象,就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
很難得的,左老夫人把左君沅叫到了郊外的別墅,這種事情很少見,最近的一次還是七年前,他鐵了心要把阮好和左未央接到香港,左老夫人才讓他踏足這裏,進行了一場長談。平時的時候,她是絕對不允許兒孫們踏足此地,擾她清閑的。
一進門,前來迎接的是左老夫人眼前有頭有臉的老傭人,就連左君沅也不敢擺出身份,客客氣氣地和她一起進屋。
屋內陡然有一陣夏日裏難得的涼意衝出,左君沅心頭一顫,早已有所意識到自己德高望重的母親喚來自己所為何事,本來已經想好了對答的話,可是一走進這間屋子,這清透的涼意一拂到身上,就像無形的手撕開他的假話,頓時已沒有隱瞞的決心,還是,從容坦蕩地誠實麵對吧。
老傭人請他坐下,左君沅謝過才坐,隨即左老夫人就斜靠在那明朝的梨花木羅漢榻上,儀態雍容地悠悠開了口,
“聽說,鬱鈴又無理取鬧了?這一回甚至還和你動了手?”
左君沅早料到今日就是為了這事,他的母親雖然深居簡出,可是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再回想起自己妄圖隱瞞的想法,實在是覺得可笑。
左君沅低頭輕笑,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
“不過是一時衝動,母親,您是知道鬱鈴的脾氣,一貫以來就是如此,小小一樁事竟然令母親操心,是我的不孝。”
“小小一樁事?”
左老夫人語氣稍變,一聲冷笑。接下去,她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反而跳躍到了很遙遠的另一件事上。
令左君沅都措手不及。
“我問你,當年你將阮好母女的存在告訴了我,提出要接她們回香港,那個時候,未央那孩子明明是不肯的,後來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她願意跟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