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起來，我都覺得自己的人生是荒唐的鬧劇：“我去傷了別人，別人也反回來傷了我。就是這麼簡單。”
“嗯，那還真是挺簡單的。”醫生換了話題：“能談談你愛的那個人麼？”
顧城就像是我嘴裏永不愈合的潰瘍麵，潰爛的腐肉總是會傷到裏麵最脆弱的神經。稍被提起，就會帶著摧枯拉朽的毀滅力。
“我不想提！”我有些失控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連桌子上的水杯都被我撞翻：“跟你談話很愉快，但是抱歉，我要走了。”
在醫生淡定的眼神中我逃著往外走，腳下的步子都有些虛浮。剛走到門口，身後的醫生突然開口：“聽說你愛上了你的哥哥。”
“沒有。”我矢口否認。
醫生並沒有在意我的不禮貌，他淡淡的說：“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因為，我也愛過我的妹妹。”
我詫異的回頭看他，醫生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他淡定而又坦然的指指我剛離開的椅子：“你既然不想說給我聽，那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一種同病相憐的情緒驅使著我往回邁步子，我略微尷尬的坐回去，問：“醫生，你不會是騙我吧？”
“這件事情肯定不會。”醫生放下手裏的記事本子，他笑說：“我是醫生，不是神棍，我是有職業操守的。”
我臉有些發紅，麵色更加尷尬。
醫生的故事跟我和顧城的經曆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是以養女的名義被帶回家的。醫生的媽媽撒謊欺騙說他跟他的妹妹不是一個父親，結果醫生相信了他媽媽的話……最終，他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
如此相似的經曆沒辦法讓我不動容：“後來呢？你們還有沒有在一起？”
“我的妹妹，她跟你差不多吧！”醫生目光深沉的回憶著：“在知道我們是親生兄妹後，她的反應很強烈，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做。沒多久後，她就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
“開始，我以為她是想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盡快的拋掉過去不堪的回憶。”醫生釋懷的笑：“不過後來我才明白，她對我的感情一直都不是愛情。她在最需要家人的時候遇到了我，她在最憧憬愛情的時候遇到了我……太多的情感糾纏在一起，讓她看不清楚什麼是愛。”
聽到這裏，我又覺得我們不太相像。我問醫生：“那你呢？你愛她嗎？”
“當然。”醫生解釋給我說：“男人和女人的思維不太一樣，相比較女人，男人則要理性的多。男人能夠很清楚的辨別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而女人，她們通常會把大部分的感情雜糅在一起。因為不舍得分開，她們就會誤以為這是愛情……你呢？你是不是這種情況？”
我感覺到這是醫生開始為我分析病情了，不過經曆過剛才的交流，我對醫生已經不再反感：“我敢肯定，我不是。”
“我跟顧……我哥哥的關係，從我見到他時，我就知道我們是親兄妹。在這一點上，我應該不會存在什麼誤會。”我坦白：“我哥哥對我一直都很糟糕，就算對我好的時候，他也盡量會表現的自己很糟糕。家裏的其他兄弟姐妹欺負我，他總先會揍他們一頓，然後在用一種很羞辱的態度讓我難堪。我想，這些應該跟你說的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情感相差甚遠吧？”
醫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耷拉的眼角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委屈：“我覺得，女人的潛意識裏都會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情節……很容易對加害她的人產生好感和依賴心理。”
我搖搖頭：“不會的，醫生，我清楚自己的感情。我跟我哥哥，我們都是屬於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人……因為清楚，我知道我是愛他的。也因為清楚，我明白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醫生拍拍手：“恭喜你，我敢確定你的精神沒有病，你可以走了！”
我心裏很感謝這位醫生，臨走之前，我忍不住問他：“既然後來你知道她是你的親妹妹，那如果她還愛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我？”醫生微眯眼睛，他眼裏有些悵然：“我就算是被全天下的人罵是亂倫的怪物，我也要跟她在一起。”
我剛拉開門，醫生叫住我問：“那你呢？要是你哥哥繼續堅持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我長舒了口氣，瑟然道：“我應該會跟你妹妹一樣吧！拒絕，然後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