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帥哥不會是死了吧!千萬別呀!”
盡管林超已向林思卿提醒多次,但她明顯還是無法接受一人都救不出的結局。她先是一怔,然後大口喘氣,拚命想穩住情緒,兩隻手緊緊抓著林超的手臂,身體也不住的顫抖。
文墨背著武義,被他身上不住流出的血染紅了白袍。盡管他一直對武義心懷防備,但此刻見他傷的這麼重,心中登時是怒火中燒。又聽那一男三女出言不遜,手中竟不由自主亮起淡藍色的法力,隨時便要出手。
“我能殺了他們嗎?”文墨咬牙切齒的。
林超還沒來的及回答,隻聽風道,“快走吧!再不走你們就要死了。”
林超伸手幫文墨托住武義——文墨身高隻一米七多一點,武義卻是足足兩米,二者又是一個從不練武,一個專修武功。文墨背著他顯得異常吃力。
“走吧。”林超平靜的。
林超並非不想出手,而是他知道風所非虛。他進院門時要諸人心,實際上不是因為那戰神勾羿,而是看出了這院子的地麵和牆上都布著召喚法陣。要是他們貿然出手,不定會被無數人甚至是神圍攻。
其實他們要是就這麼走了,林思卿也不至於非要借睡覺逃避傷心。關鍵是那人在他們將出院門那一刻,突然又道。
“我聽祥叔,”他語氣中透著得意,像是想到了某種詭計,“你們來這兒是想救那群平民,對吧?”
“對。”林超回答。
“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我有個條件。”
林超知道他沒安好心,不去答他,林思卿卻急忙問他,“什麼條件?”
“算上你先前見的那幾百人,我這次一共捉了一千人。”他加重語氣,“他們最後都會死在我手下,全部!”
完這話他突然笑了,無論是從他的笑聲還是從那窗紙上的光影,都能感受到他此時無比興奮。
“他背上那個人的命,換那一千人的命。你換,還是不換!”
他這話一出,登時使得林思卿心境大亂。
對於法師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心無鬱結。若有一念,心中便隻有此念,斷不可另生一念與此念抵觸。像文墨為武義召喚兵器時,心中所想就隻是幫他召喚兵器,而林思卿召喚夜神黑茫時,心中所想就隻有無邊黑暗。至於法陣和咒語,它們都是心境不足的法師施法用的輔助措施。若是心境到了,隻需法力隨心念一動,便可施法。
林思卿在蓬園時不善與人相處,連林衛卿和林傲雪也當她生性涼薄,很少和她話。即便是偶爾和她話也心翼翼的,有時甚至還隻顧自己二人交談,視她為無物。這般惡性循環,使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不問世俗。在學校便隻讀書,回家後要麼讀書,要麼就使個替身法術,偷偷溜出家到山水林湖間遊玩。
也正因此,她在十六歲之前,未曾經世俗之事一擾。對這世界的思考和理解,也隻止於自然層麵。
今日這男人卻拋給她一個關乎人事的問題。
一邊是同她朝夕相處一個月,對她很溫柔的武哥哥。另一邊是與她毫無關聯,卻亟待她拯救的千人性命。
“換?還是不換?”她問自己。
其實她心裏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換,可這並不代表武義比那些人更重要。假如自己手中有的是那一千人的性命,而他手中有的是武義,她也一定不會換。那麼這二者到底哪一方更重要呢?自己到底更看重友情還是憐憫之情呢?她無法分辨。
她轉念又想,假如那人手中的是林超,自己會不會拿一千人的性命去換他呢?
林超,是她見到過最可靠的人。盡管他總是瘋瘋癲癲的,但正是這股瘋癲,使她開始打開心扉同凡世相處。
換還是不換?
她不想再想,可是圍繞著的各種問題,還是不停的浮現在她腦中。
“誒!丫頭!”林超在她頭頂輕輕一拍,“不要亂想!”
林超這一拍將她從紛亂的思緒中趕回了現實。她仰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林超,“哥哥,我不知道該選哪個。”
“誒?誰要你選了?你武哥哥歸我管,你選不選有用嗎?”林超把問題攬到自己身上,“我了,不換!怎麼?你有意見嗎?”
完他從文墨身上奪過武義,背在自己身上,拖著林思卿一路走出那黑色府邸。
當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下,月亮卻還未升起。那府邸地處郊外,四下自然是毫無光亮。林思卿任由林超牽著自己在黑暗中遊弋,至於她的思緒,則被這一問題墜著,往她腦海中越陷越深。。
自從當日離家,至今已有整整足足一個月了,她心想,這個世界,突然就變得複雜了很多。
想到此處,她突然感覺很累,於是閉上眼,沉沉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