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淩霜仔細聆聽,等曲子全部聽完,她依舊一臉茫然:“就這些?我都沒有聽過啊。”
“風影……”沐流雲無比挫敗的歎口氣。她竟然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能怎麼辦?她甚至對他心生懼意。
容遠開心的揉了揉她一頭黑亮短發:“走,我們吃飯去。”
楚淩霜從他懷裏抬起頭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屋頂上一個藍發藍眸一襲鵝黃輕衫的絕美少年,手中握著玉笛,他正用憂鬱悲涼的目光靜靜凝望著她,他那麼安靜痛苦的神情,讓她心裏刺痛了一下,鼻子微微有些泛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裏翻卷,一個名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終究差了那麼一點,衝不破記憶的洪閘,她邊走邊回頭望他,忽然一道清冷如雪的聲音響起:“風影,你不會連為師也一點印象都沒了吧?”
她趕緊轉身看去,就見白衣勝雪戴著銀色麵具的男子,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拈著一朵月迷離花,目光清冷,意態高遠,在清風明月中似乎要乘風羽化遠離塵世。
熟悉的氣息和樣子,讓楚淩霜的神思恍惚了一下,某些淩亂紛繁的記憶紛至遝來,可是,畫麵實在太久遠模糊,她竭盡所能回想,想得腦部又開始隱隱作痛,還是混沌難辨。
冥越眼神微變,怒意滋生,一步步走近她,指間的月迷離花在內力作用下,發出奇異的剔透七彩流光,他正要將花遞給她,一直沉默佇立在窗下的沈崢走了出來,勸道:“大祭司,請不要逼她。”
冥越冷笑:“為何?”
“你沒看到她回想往昔的時候,會頭痛難忍麼?”沈崢深深看著楚淩霜,聲音溫柔無比道:“她在容小公子身邊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不好嗎?不管她是前世的楚淩霜,還是重生後的風影,她一直遭受著太多人的威逼謀害,從來沒有機會像正常的小孩子那樣有快樂的童年。如果她的一切能夠重新來過,隻要她過得好,我們何必一定要逼她恢複原有的記憶?獨占她,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不能為她營造一個安寧無憂的人生?”
屋頂上一直死死握著玉笛的洛傾顏,神色微微一動,是啊,喜歡她,未必就一定要得到她,讓她快樂幸福,不是比什麼都重要麼?
就因為她忘了他,他便萬念俱灰,動搖了要守護她的信念,隻想一死解脫。
隻有沈崢,從來沒有自私的以獨占她的身心為唯一目標,他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處處為她著想,也難怪,她始終隻對他情有獨鍾。隻有他,才配得起她的真心。
冥越灌注在月迷離花上的內力猝然收回,沉默地看了看沈崢和楚淩霜,一言不發走開。
容遠神色複雜,半晌,才道:“沈公子,很抱歉,我不該趁著她智力受損的時候,將她奪走,她的意中人本該是你。”
沈崢拍了拍他的肩膀:“無須道歉,她選擇依賴你,想必是她潛意識裏渴望童真無憂的生活,而你,雖然誌在天下,文韜武略無人可及,最具帝王之才,你身上卻沒有一絲陰戾之氣,你的真性情從來沒有被王圖霸業磨滅分毫,就像烈日秋陽,能給她最明亮煦暖的感情。也許,你才是最適合她的。”
他眼睛裏的深情和闊達,讓楚淩霜微微失神,腦海裏情不自禁就湧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麵,記憶裏似乎是有這麼一個人,不管別人為了她如何拚鬥爭搶,置她的生死悲歡於不顧,他從來都不參與,時時處處都站在她的立場上,隻考慮怎樣才是對她最好的。
是在大秦後宮,還是在皇家獵場的新軍營地?也或者是在南疆軍營?
這些並沒有完全磨滅的片段到底發生在哪裏?他是她的誰?楚淩霜抬頭凝視著他,越想,頭越痛,卻想不分明。
沈崢輕輕摸了下她參差不齊的短發,柔聲道:“快去吃飯吧,別餓著。”
“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忽然有些舍不得他,她不禁問。
“我已經吃過了,跟他去吧。”沈崢將她的手放在容遠的手心裏:“霜兒,希望以後你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的。”
容遠深深看了他一眼,攬著楚淩霜的肩,向餐廳走去。
楚淩霜回頭看著沈崢,甜甜一笑揮了揮手:“沈崢,我喜歡聽你說話。”
沈崢微笑道:“我也喜歡現在的你。”
看著她和容遠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沈崢轉身向客房走去,沐流雲開口道:“且慢!沈公子,你真的不介意她最終的歸宿是容遠?”
“我當然介意,不過,要是和容遠在一起,她能更幸福,更快樂,我為何不放手?”沈崢望著星空神情堅定無比:“我有的,都會給她,她所求的,我必不惜一切代價助她達成,隻要她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