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午時,楚躍匆匆返回鬆竹院自己的臥室,當看到林舒還在沉睡,他才微微鬆了口氣,在床邊側身躺下,握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
她的手,已經不複當年的嬌嫩細膩,指頭處有著長年做繡活留下的薄繭。
她每年都要為女兒做好幾套衣物,裏裏外外都是做的全套,也給他做了不少衣物鞋襪,不過做給他的,她都會惱恨的又親手全部絞碎,絞碎了重新再做,但是從來不會送到他的手上。
百裏拓倒是細心,知道女子畏寒,林舒來了這裏,他就在房間裏放置了好幾個銀絲炭火盆,屋內熏烤得溫暖如春,林舒原本蒼白的膚色,也被烘得透出一層粉紅。
楚躍放開她的手,手指流連在她的眉眼處,忽聽百裏拓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相爺,該吃午飯了。”
“不必,別來打擾我。”
“你早飯都沒有吃……”
“我等著她一起,你先去吃。”楚躍看了他一眼道:“午飯後你去芳華齋駐京辦事處,告訴容小公子,叫他即刻離京,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來京師。”
百裏拓不由驚訝:“為何這麼急要小公子離京?”
“今天朝堂上,皇上宣讀了小公子的一道折子,他竟然沒有事先和我商量,便擅自做主要為淩霜的新軍捐助趕製一萬套改良情侶軍裝,還有一年的夥食軍費。他一帶頭,其他有女兒參軍的那些官員富商們,看皇上龍顏大悅都紛紛上疏捐獻藥材,肉食菜蔬,被褥帳篷等等,甚至連兵器馬匹這種最耗國庫的款項,也有大臣們自掏腰包集資上交兵部,不日就要落實到每一個將士手中。原本隻是嚐試推行的新軍籌建計劃,被這麼多方力量支持,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根本就不用皇上專門再撥款維持新軍的各項開支,淩霜的新軍籌建一步成功,連虎符都將在三天後正式頒發給她。這些好消息一經傳出,各地自認資質不錯的女孩必將按耐不住,紛紛趕赴京師應征入伍。”
百裏拓神色一變:“淩霜小姐越成功,未來對小公子成就帝業阻力越大,相爺打算怎麼辦?”
楚躍看了一下還在沉睡的林舒,低聲決然道:“一切依然照原計劃行事。”
“相爺英明,果然不會因為女人就改變初衷。”百裏拓心裏莫名的平衡了一些,看來林舒在楚躍心裏,依然隻是摯愛,卻非最重,他絕不會為了她就真的放過楚淩霜:“屬下這就去傳達相爺的指令。”
“你沿途暗中護送,同時也是監視,務必確保他回到霽月山莊。”
“小公子身邊高手如雲,他自身也有無人可及的功夫,為何還要我親自護送回山?”百裏拓不滿的問:“相爺是刻意想支開屬下嗎?”
“是又如何?!百裏拓,你應該清楚我為何要支走你。”
百裏拓立即跪下:“相爺,從炎皇處學藝回來至今,十年來我留在相府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月,請相爺這次容我多停留幾天。”
楚躍冷冷看了他一眼:“本相不希望自己身邊一直有一雙別有用心的眼睛盯著,百裏拓,你讓我非常反感!這麼多弟子和屬下之中,就你有一種讓人芒刺在背的感覺,你是唯一不協調的存在。你早該被清除,我將你留用至今,已經是格外開恩。”
“若相爺容不下百裏拓,那我即刻在你麵前自裁。”百裏拓說著毫不猶豫的拔劍出鞘,橫在自己脖頸間。
“大膽!何時輪到你來威脅本相了?憑你也配?!”楚躍聲音裏透出難以遏製的殺氣和不屑:“好,我成全你,你自刎吧!”
百裏拓一聲苦笑,手腕勁氣吞吐,就要自盡,恰好林舒在這時醒來,見狀及時出口阻止道:“不要死!”
百裏拓負氣狠狠抹頸,楚躍本來也不是非得要這個身手極其了得的屬下去死,聞言指尖屈動,一縷指風彈出,指間攜著的一朵雪白小花彈在劍刃上,錚的一聲,鋒利無比的寶劍竟然缺了一個口!
百裏拓身子劇烈一顫,不敢置信的看向楚躍,林舒雖然不懂武功,也驚得呆住。
楚躍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深不可測的地步,一朵指甲般大小輕飄飄的花瓣,竟然能震裂寶劍的劍刃,當今之世,幾乎想象不出哪位高手能達到這種境界。
百裏拓震驚過後,眼底浮起更深的敬畏和崇拜:“相爺好功夫,說你是天下第一也絕不為過。”
楚躍淡淡提醒道:“不許讓任何人知道我功力的深淺,就算是組織裏的人。”
“是,屬下一定嚴守秘密。”百裏拓起身道:“屬下這就去傳達相爺的意思,護送小公子離京。”
林舒愕然問:“遠兒要走了?”
“對,他對淩霜有愛慕之心,而且越來越強烈,再不強行將他押送會霽月山莊,我怕他會忍不住去見淩霜。”
林舒大驚:“遠兒愛慕自己的親姐姐?怎麼會這樣?!”
楚躍有些悔恨道:“是我當年太過謹慎,受不了遠兒對羅小蟬的喜愛,怕他們兩小無猜一起長大的話,感情將會濃烈到左右他的理想,影響霸業,所以逼著羅小蟬患了急病幾天內不治身亡。以至於他悲傷過度,落下情緒失控時會心髒猝死的不治之症,而且他始終放不下心結,對羅小蟬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