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息道：“看來，隻有夏依依不枉嫁入楚府，不但得到他的偏寵，還有了一個被他視作掌上明珠的女兒。”
“就因為楚嫣然長得和淩霜小姐有幾分相似，夫人便斷定楚嫣然是相爺的親生骨肉嗎？”
林舒一驚：“難道不是？嫣然和淩霜長得都和他有幾分相似。”
百裏拓低聲道：“那是因為和那些姬妾們同房的隻是相爺安排的暗衛，與夏依依同房的，則是相爺的專用替身，那替身和相爺聲音容貌幾乎都一模一樣，除了才學和謀略。”
林舒一震，良久才點點頭：“我猜想他有一個非常完美的替身，不然他經常外出很久奔走各地安排大計，還親自擔任遠兒的授業恩師，不管是文是武都由他親自傳授，若沒有一個替身在朝堂上替他周旋，他的身份早就該曝光了。不過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替身連洞房都替他。”
“相爺對你的心究竟如何，你還不明白嗎？和太後僅有的那兩次，是迫不得已，太後畢竟不是尋常女子，叱吒後宮二十多年，心計手段連男子都鮮少有人可比，唯獨在相爺這件事上，她始終鬼迷心竅犯了糊塗。夫人，相爺真正想要的，隻有你。”百裏拓深深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了，他頂著最不堪的汙名，竭盡所能籌謀大業，世人都以為他美人男寵在懷，其實他十六年來一直不近女色，更別說男寵了。”
林舒自以為已經足夠了解楚躍，然而直到此刻，她才突然發現，自己對他所知並不多，一切都隻是她的猜度。
她不禁對著窗外沉沉夜色怔怔出神，百感交集，對他的恨，對他的怨，不覺淡了兩分。
可是一想到他欲成大業，不惜千方百計謀害才華和智謀絕不遜色於遠兒的淩霜，不逼死她絕不罷手，她的心就又揪了起來。
她可以理解他，卻永遠不能原諒他。
見她神色悲涼絕望，遲遲沒有表態，百裏拓低聲提醒道：“相爺在等你，過去吧，沒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十多年如一日，從不允許任何女子近身。”
林舒用力絞弄著手裏的絲絹，咬牙沉吟良久，輕輕點頭：“好，我去。”
百裏拓的臥室和楚躍的相距不遠，走過那棵快成參天大樹的廣玉蘭，再走十幾步，就是楚躍的房間。
臥室裏隻有幽幽一隻紅燭，燭光朦朧搖曳，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就在窗內負手佇立，一動不動的遙遙注視著她。
林舒怔怔看了一會兒，鼻子一酸，說不出是恨意更多，還是相思更重，到了今時今日，為何還要逼她在臥室相見？
新婚燕爾時的種種繾綣甜蜜，早就化作隨後十六年的入骨幽怨，這一生她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隔窗相望良久，她終究在他的沉沉凝望中敗下陣來，慢慢走了過去，門半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一直默默站在窗下的身影幾步走了過來。
不等他靠近，她立即跪下：“林舒見過相爺。”
楚躍沒有等她的膝蓋落地，便惱怒的攙扶她站好：“我要你跪了嗎？除了新婚那天需要夫妻對拜，我這輩子都不希望看到你向我下跪。”
“不許下跪，約在臥室見麵，那你是要這個？”林舒作勢要解開自己的衣帶。
楚躍阻止道：“不必，你既然來求我，就不能不刺痛我嗎？”
“痛？相爺鐵石心腸，還知道有痛這個詞彙？”
“小舒，你應該換一個角度去想，沒有了淩霜，你還有遠兒，他一點不比淩霜遜色。等成就霸業那一天，你們母子就能光明正大的相見相認，他也是重情重義的孩子，一旦他知道你是他的親生母親，他不會對你不好。”
“我連見都沒有見過他，沒有撫養過他一天，何來感情？”
“你想見他嗎？我可以安排機會，讓你在他不注意的時候親眼看看他。”楚躍聲音柔和了幾分：“他和淩霜除了眉毛和身高不一樣，別的地方簡直長得一模一樣，你對著遠兒，就像看到女兒一樣。”
“他和姐姐一個樣？”林舒震撼莫名，依據淩霜的容貌，她有些神往的想象了半晌，那就是眼睛、眉毛、身高像父親，鼻子、唇、臉型像母親，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麵，她的心裏也大概有了這個兒子的輪廓，但是最終她還是歎道：“”那又如何，我隻要淩霜。”
楚躍扶住她的肩頭，被她拒絕，他便收了手道：“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兜兜轉轉一大圈，皇上對淩霜的心思還是一如既往誌在必得。淩霜不死，不管她的歸宿是沈嶸還是沈崢，都將是遠兒未來帝業之路上的最大障礙。難道你要看著他們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