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腔中逆流上來的血被他吮去,漸漸的,不再有新的血液溢出,她急促微弱的湍息漸趨平穩,畢竟身體太虛,當沈崢的唇離開她的時候,她軟綿綿的昏迷在他懷裏。
沈崢低啞的開口:“皇上,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說完這句話,五天五夜不曾休息一下精力早已耗竭的他,放下了心,頓時昏死在池水中。
林舒喜極而泣,身子一軟,也昏迷過去。
沈嶸立即下令宮女們小心翼翼為楚淩霜穿好衣服,抱到他早已準備好的暖室中,讓林舒和女兒躺在一個病房裏,至於沈崢,被送回雲浮宮派去幾名太醫緊急搶救。
在楚淩霜沒有複原之前,沈嶸決定不再對沈崢下手。
經過兩天的搶救調理,楚淩霜終於再次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床邊坐著的沈嶸,因為長久熬夜眼睛布滿血絲,原本豐神俊朗的他,臉色蠟黃,瘦了一大圈,她眼睛不由一紅:“皇上……”
“別動,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沈嶸緊張的扶著她的雙肩。
楚淩霜聲音虛弱低啞的幾乎聽不清:“心髒痛,好冷……身上每一處都冷……”
偌大的房間四壁放置著幾十個銀絲炭火盆,溫度就像盛夏一樣熾熱,她怎麼還會冷?
沈嶸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脖子,的確觸手如冰,再往下探去,還是一樣的冷。
他心一沉,趕緊宣太醫進來。
盧太醫診斷良久,才歎息道:“啟稟皇上,七天前沁王妃流盡鮮血,又在渾身濕透結冰的情況下,在廢殿昏迷了整整半日,寒氣滲透骨髓和五髒六腑以及全身經絡肌理,落下重度寒痛的毛病,已經失去孕育子嗣的能力,而且終生都會遭受全身又冷又痛的折磨。”
沈嶸身子猛地一抖:“沒有法子可醫嗎?”
“沒有。”盧太醫沉吟道:“微臣盡力而為吧,看看能不能配出為她暖身的藥物,不過就算配得出,作用也不大,她已經病入膏肓。”
楚淩霜慘淡的無聲苦笑,無力的閉上眼睛,淚水不爭氣的滑落。
毀容,毀清白,連孕育子嗣的能力也毀了,她現在已經報廢到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報廢的地步,她還有什麼資格貪戀她的廖清哥哥?
何必再爭真假?她,讓賢吧。
這樣的她,就算最終被他確認是影兒,又有什麼意義?
他縱然還不嫌棄,她已經厭棄自己了。
沈嶸握住她冰冷的手,柔聲道:“沒有孩子不要緊,我本來就不喜歡孩子,大不了百年之後,從其他遠支郡王名下過繼一個比較優秀的孩子繼承我的江山。淩霜,你不用因為這個絕望害怕。”
楚淩霜心口更是一酸,動容道:“我不會做你的女人,你也不用為我連孩子都不要,作為帝王子嗣是所有軍國大事中最最緊要的。”
“我不會放你走。淩霜,我現在還不能罷黜六宮,不過,除了新婚之夜,我永遠不會再要她們任何人侍寢,我的心和我這個人,都隻交給你。你好好養傷,不要胡思亂想。”
“皇上……”
沈嶸手指捂住她的唇,不要她再說拒絕的話。
楚淩霜無奈的想要閉上眼睛,餘光卻掃到另一張床,還有床上躺著的銀發女子,愕然問:“她是誰?”
“你母親。”
“什麼?!”楚淩霜大驚失色,想要起身,無奈全身都疼痛難忍,心髒更是碎裂了一般,讓她使不出一絲力氣,反而因為用力,心髒處再次滲血。
沈嶸輕輕按住她肩膀,不讓她再動,將被子為她蓋好,她心髒那裏衣襟再次出現血跡,他自然也看到了。心不由揪緊,輕聲勸慰道:“別擔心,你娘隻是幾天幾夜沒有合過眼,心力交瘁昏迷,她沒有生命危險。”
“我害她生了白發,就已經非常愧疚,如今還讓她傷心得幾天之內一頭烏發全部變白,我對不起娘親……”
“別哭,霜兒,不要哭了。她傷心至極才會這樣,但是如果你好好的活下來,她或許就會舒心欣慰,恢複到原本的烏發如雲,韶華再現。”沈嶸輕輕拍著她:“睡吧,我會派最好的太醫最好的宮女盡心盡力救治你娘,你不用擔心她,隻要你好了,她也會好起來。”
“你去哪兒?”
“積壓了不少急需批閱的奏折,我去處理一下。等完了我馬上就過來陪著你們母女,你好好休息。”
“你這些天是不是沒有睡過,也沒有吃過東西?你是皇上,別這麼傻。”
“我不是挺過來了嗎?”
“先去吃點東西再批閱奏折。”
沈嶸眼底泛起一絲亮彩,欣然點頭:“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