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相思難相見,一朝重逢,卻麵臨真假影兒的選擇,沈崢滿腔風發意氣都化作闌珊消沉,苦笑一聲:“造化弄人,還是蒼天罰我心誌不堅,故意給我這麼多波折?”
“喝幾口,暖暖身子。”方禦天將酒壺遞給他:“做人何必那麼死心眼,畫地為牢?不管她倆誰是影兒,都是很不錯的女孩,不好選就隨便挑一個,反正都辱沒不了你。”
“謝了,你知道我不好這個。”沈崢推開他的酒壺:“算了,等我親眼見到黑衣少女真容,就能判定她是不是真的影兒,除非她也和楚淩霜一樣毀了容。”
“萬一她也毀了容,你該如何判定?”方禦天白眼道:“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死腦筋的兄弟?非得死守著五年前的誓約。你是不是對楚淩霜動了心,又怕她不是影兒,你心裏有愧?”
“沒有,我隻是欽慕她的才情。”
方禦天還想再說什麼,沈崢擺擺手,示意他閉嘴,他隻得緘默,專心喝酒。
回到客棧,經過楚淩霜的窗前時,沈崢不經意一瞥,影影綽綽昏黃燭火,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莫非,她還在昏厥中?
想起雪地上黑衣少女的留言,他強忍住對楚淩霜的擔憂,徑自回自己房間,已經深夜他卻輾轉難眠,索性披衣坐在窗前,望著不停歇的大雪。
枯坐心情更加煩亂痛苦,他拿來一盤棋,自己和自己對弈。
恍惚間,他猛然一驚,這不是受到楚淩霜的影響嗎?她在相府裏沒有玩伴,習慣了自己和自己下棋,他怎麼會學她呢?
煩躁將棋盤收起,他回到床上盤膝坐下,強迫自己靜心修煉烈陽心法。
修煉時,不由自主又想起,楚淩霜這些天明月心法和烈陽心法同時修煉,不知道還需要多久和多少機緣,才能讓她在最短時間內大成?
為何又想起她?!他狠狠一指下去,點了自己眉心穴位,強行止住紛亂的思緒,專心練功。
封穴遏製雜念叢生,雖然勉強可以湊效,卻有一個非常大的弊端,會嚴重影響大腦對外界危險的敏銳感應力,是練功時的大忌。
不過,方禦天早就抱著酒壺,滿腹不爽坐在他的房間外麵,仗義的替他守著門戶,謹防決明或者皇上派來的刺客趁機得手。
有他在,沈崢從來就不擔心自己安危。
本來隻有侍衛長厲冉和各個護衛在沈崢窗外巡夜,潛伏在遠處的那些殺手們正準備悄悄逼近出手,卻在看到方禦天時打消了念頭。
方禦天沒有沈崢用兵如神的韜略,也沒有他琴棋書畫上的高深造詣,可是他的刀法和沈崢的劍法,堪稱並世無雙,由他坐鎮守護,就算是決明或者皇宮大內最頂尖的三大禦前侍衛親自出手,也未必有勝算。
這還不說無聲無息隱伏在各處,隨時準備化解險情的暗衛。
那些殺手們又趴伏了一個多時辰,依舊尋不到出手的契機,互相悄悄示意,不著痕跡的離去。
翌日午後,楚淩霜總算醒了過來,經過一天一夜的好睡,和沈崢吩咐人一天多次給她煮滋補的藥膳喂她,昨天心力耗竭的虧損,一點點補回來,她氣色稍微好了些。
睜開眼的時候,身邊沒有人,隻有桌子上一小瓶藥膏,火盆中燒得紅彤彤暖烘烘的銀絲炭,還有房門外隨時聽候命令的侍衛。
聽到她掙紮著起身的動靜,侍衛趕緊進來:“王妃,請問你有什麼吩咐?”
“我想去羅先生處一趟。”
“王妃餓嗎?天寒地凍的,不如先喝一碗熱乎乎的粥再出發。”
“也好,快點。”
侍衛馬上就端來一碗熬得非常有火候的肉粥,飄散著滋補氣血的淡淡藥味,她喝完之後,果然身上暖融融的,好過多了。
隨便梳洗一下正準備出門,侍衛提醒道:“王妃,請用一下這瓶藥膏。”
楚淩霜瞥了一眼桌子上精致名貴的小瓶子,上麵有芳華齋的標記,想來價值不菲。她淡淡問:“什麼功效?”
“王妃雖然不喜歡胭脂水粉這些東西,可是你臉頰上有輕微的凍傷,出行時不妨擦一點比較好。”
楚淩霜心頭微微一暖,芳華齋出品的東西,都很昂貴,小小一個侍衛不可能有這個財力購買,再說,非親非故他也斷不會為她破費。
不是侍衛,那自然就是沈崢。
他在關心她嗎?
剛才那碗粥,應該也是他提前囑咐人準備好的,一直保著溫,就等她醒了喝?她性子向來比較急,準備出去時絕不可能為等一碗粥耽誤時間。
其實,慕容羽送給她治療雙手凍瘡的藥膏她還沒有用完,藥效極好,又清香怡人,她卻沒有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