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愈發冷,若海哼道:“殺手……確是不假,知道怕也好。影武沒當場殺了戟兒,隻為以儆效尤!”
孤女們驚慌地麵麵相覷,雖不明“以儆效尤”何解,光瞧若海唇角揚起的殺氣已猜到幾分。
何離皺了皺眉,稍許俯身求情:“念在初犯,饒了她吧,腿被陷阱傷得重,已算受了懲戒。”
“哼……這腿還能要?”若海稍稍仰首,冷厲地剜了眼何離,從胸前掏出一把匕首,哐當扔向人群,揚著嗓子道,“月影宮從不養廢人!拐子!”
小拐嚇得一顫,顫巍巍地挪前幾步。
瞟了眼匕首,若海淒冷一笑,道:“聽說……你連殺雞都不敢?玉兔是死士,無所畏懼。撿起匕首,殺了她!”
一凜,小拐哆哆嗦嗦地瞅著若海,眸子睜得滾圓,退步喃喃:“不……若海……我……我……不敢……”
蒼白小臉頃刻煞白,戟兒一個勁死命磕頭,求道:“若海,戟兒再也不敢了,練功再苦再累,戟兒都不逃了,求求……求……”哽得周身發顫,戟兒撥浪鼓般磕得砰砰作響。
柳眉一蹙,莫愁俯身……
冷冷抬手一比,若海扯了扯唇角,瞟了眼戟兒和小拐,揚聲喝道:“玉兔們聽著,誰殺了戟兒,誰就是月影宮的頭號玉兔……刀兒!”
“若海!”胸口起伏難平,何離忿忿地盯著若海,從牙縫擠出一縷殘音,“主公招我來,把玉兔營交給我。他們的生死,你無權決定!”
冷澀一笑,若海幽幽起身,逼近何離一步,道:“何大人切莫婦人之仁,戟兒已成廢人,留之無用,殺之……還可殺雞儆猴。殺!”
戟兒一僵,婆娑淚眼掠過一抹狠戾,蹭地便朝匕首撲去……
人群一掀,灰白一晃,寒光一閃……啊……一聲厲叫,一片殷紅……
眾人嚇得退了一步,齊刷刷地別目。一小女孩緊緊握著匕首,殷紅順著刀尖滴落青石地,眸子似染了赤紅,燃著小簇烈焰。
方才被灰白身影一撞,小拐噗通跌坐地上,尚未緩過神來,眼前刀鋒寒光一閃,天幕一瞬似染紅的赤絹,鼻息間湧起一股血腥。眸光一滯,周身一抖,小拐失聲厲叫,腿下竟滲出一灘潮濕,緩緩暈入身邊的那片殷紅。
莫愁捂著嘴,扭頭就奔,一個勁叫喚:“跛老頭,快……快……”雙眸騰起一抹輕霧,何離緩緩閉目。
一怔一喜,若海幽幽踱近,抽過小女孩手中的匕首,俯身瞥了眼戟兒,眸子裏一絲憐憫之光轉瞬即逝。在倒地的灰白衣襟上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漬,若海瞅了眼喘息不定的小女孩,又掃了眼四下,淡淡道:“劍兒往後就改名‘刀兒’,玉兔營除了何離,都得聽她的。”
空拳擰得直響,何離甩下憤懣一句便轉身離去:“別以為你是主公的女人,我就怕了你!今日之事,我定要為戟兒討個公道。”
唇角輕挑,若海冷冷一笑,把匕首哐當套入刀鞘,不耐地揮了揮手。孤女們一瞬逃也般散開。
驚魂未定,桑兒哆嗦嗦地伸手想去攙小拐,身後被猛然一撞,一個踉蹌,圍裙飄落,頭發亂散……桑兒急急去撿圍裙,卻為時已晚……
“胡人……胡人……”七嘴八舌的童音,夾著驚恐、忿恨、厭惡,沸騰了山間的霧氣。
領口被猛然一揪,雙腿一瞬拎空,桑兒慌亂地抬頭,迎麵撞上那兩道噬人眸光,周身直顫,支支吾吾:“不……我……我是……漢人。”
“哼……”若海憎惡地撂開桑兒,仰首冷冷一笑,伸手朝胸前探了探,一甩手,惡狠狠喚道:“刀兒!”
一驚,眼瞅著一抹寒光從若海手中拋落,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桑兒騰起,朝寒光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