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靠著日記和牧的信件緩解對牧的思念和愛。在國外,雖然見不到麵,可記憶裏卻是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光景,覺得和牧一直沒分開過。回國後,兩人經常見麵,牧和丹的婚訊一直提醒著我,我們已經隔了千山萬水,也明白了,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世界兩端,而是相見卻不能在一起的痛苦。
自我們相愛,牧總共隻寫了五封信給我,嚴格說,應該是三封。如牧說的,每次都想寫,可都不知道怎樣下筆,電話說不清,見了麵又顧不得說也不用說,牧不善於說情話,所以他的信我一直珍藏著。當初說的話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唯有訴諸筆端的文字,是最真實的回憶。
牧的字並不好看,細細的小小的,不像我的字,豪情萬丈,像男孩的字。或許也印證了“字如其人”這個詞,牧心思細膩,邏輯性很強,而我大大咧咧,跳躍性思維。曾經欣問我,說牧有什麼缺點,我說的第一個就是字不好看。即便如此說,但凡見到男孩子字寫的不好的,我還都挺有興趣多看兩眼。第二,就是脾氣大而倔,可想想,牧凶我次數屈指可數,每次多半多是我的任性造成的。
第一次是99年,牧陪我去買我的第一部電腦的那個晚上,在家裏的吧台上,牧正在安裝東西,我惡作劇的把凳子挪開,牧一屁股坐在地上,足足一米高的凳子,狠狠的摔下來,牧大聲的說了我一句:有你這麼鬧的嗎?
這麼重摔下來,牧半天坐在地上沒起來,我有點慌,費了老半天勁才扶他起來,怕他再凶,我自己先哭了,哭得稀裏嘩啦,梨花帶雨的。牧說,你摔我一跤,我沒哭你怎麼哭了?
我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哭的更凶了,你幹嘛這麼凶我?
我哪是凶你,隻是說話大聲點而已,免得你再犯,奇怪了,我摔疼了,你哭什麼呀。牧看我止不住眼淚,忙抱著我擦我的眼淚說,好了,好了,下次不要這麼胡鬧了哈,萬一把你老公摔成殘廢,你這輩子的幸福可就沒保障了哈,我知道牧說的平日笑話,此性福非彼幸福。
我知道牧已經不生氣了,但不想這麼快就饒了他,就差遣他,我要喝酸奶,我要喝酸奶,我要喝酸奶,大聲的說了三遍,牧笑了,做錯事情還想喝東西,經不起我的折騰,一瘸一拐去了拿酸奶。喝完,還要他幫我擦幹淨嘴,還要他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不許他那麼凶我。牧照做,我破涕而笑,心裏美美的爽了一把。
這一跤牧摔得夠慘,腰疼了半個月,也小小的教訓了我一下,有一段時間不怎麼敢惡作劇了。不過晚上睡覺時,牧抱著我說,塵兒,我發現你撒嬌兼耍賴的功夫真是一流,不過,我喜歡。
晚上牧一會說這疼那疼,這邊也檢查一下那邊要檢查一下,看功能有沒有受損這類冠冕堂皇的話,楞是折騰我到半夜,知他是好玩,也自知理虧,就由著他玩鬧,兩人嘻嘻哈哈到半夜才罷休。
第二次是我生病了,上吐下瀉的,折騰好幾天,不肯吃藥不肯打針,牧來軟的硬的我都不答應,急的牧團團轉。牧晚上下班回來看我躺在床上,拿了藥給我喝,我不願意,牧哄我說隻是保濟丸而已,放嘴裏咕咚喝一口水就下去了,我還是不願意,牧就自己吃了一瓶,喝一大口水,說,你看多簡單呀。想起昨天晚上,牧去幫我熬中藥,為了誘惑我喝藥,自己示範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我還是無動於衷無法下肚,估計牧昨天就壓了一肚子氣了。今晚不想惹他生氣,想自己克服一下。
我說,一瓶太多,牧數了十粒,說這樣總可以了吧,十粒十粒的吃,我還是不大想,牧大大的親了我一口,眼睛吧唧吧唧的閃動討好我,我怯怯的把藥放在嘴裏,接過牧手中的水,咕的喝了下去,哪知道實在是太難噎了,哇的一聲全吐被子上了,牧一把從被窩裏撈我出來,抱到客廳餐桌前,牧看著我一語不發,劍眉蹙得緊緊的,眼神淩厲得讓我發慌,我乖乖的張開嘴,牧把藥放進我嘴裏,水喝進一半,我胃裏就翻江倒海,把這幾天吃的東西統統都吐出來了,吐了一地也吐了自己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