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3)

銀姬在鄉村的生活過得還算平安。沒有人打擾。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像回到了過去的日子。算算日子她也快生了,而淨和四哥為了能讓她的營養足些,每天都去打獵,她懷疑這裏的動物都快被他們打光了。

那個勝花還真的搞同性戀,巴著李公子來李公子去的,不做一件正經事,那妝化的大白天的就可以嚇死無數隻鬼了。有時她在想是不是她自己害了一名正直的男人。話說當時勝花還是叫花子時,那個正直啊……當然那時也不是很正直,但總比如今的“直”吧。

阿彌頭佛……

“李公子!廚房沒水了,挑一擔水過來!”水落在廚房大喊道。

勝花一聽不樂意了,回喊道:“你自己不會打水啊!把我們家李公子累垮了怎麼辦!”

“嘿!”水落聽了大動肝火,罵道:“你個死人妖!沒水本姑娘就不燒飯了!你想吃就自己去燒吧!我和師父自己開小灶。”

“你敢!”勝花扭捏著腰走到了廚房門口,揚著又粗又黑的眉毛:“餓死我不要緊,你想要餓死李公子麼!你若餓死了他,我就……”勝花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推到了一邊,差點折了他那水桶般的腰。

“讓開。”李公子拎著水桶淡淡地從勝花的麵前走過,放在了廚房的地上。

“瞧見了沒有,死人妖!”水落得意地指著水桶,“你不讓人家挑,可人家還是挑來了!氣死你!”

“你……”勝花被氣得無力還擊,恨恨地咬著手中的手帕。

銀姬啼笑皆非地抿嘴直笑,卻不想正好觸上李公子的眼睛。李公子好像看癡了一般,眸子久久地凝視著她。最終銀姬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李公子微紅了臉,抬腳就走進了屋子。

銀姬無聲地歎了口氣。

“救命啊!救命啊!”兩名衣著破爛的難民朝他們這裏跑了過來。老遠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頭:“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哪裏來的叫花子,去去去!”勝花正在氣頭上。像母夜叉般地站在他們的麵前:“我們自己還吃不飽了,怎麼去救你們!哪邊涼快哪邊呆去!”

“救救我們吧!現在官兵都在抓難民,抓到一個殺一個。我們好不容易逃到了這裏。救救我們吧!”

“官兵殺你們做什麼!”勝花詫異地翻著白眼。

“我們也不知道。臨城地難民都死得差不多了,馬上官兵就會追來了。求求你們行行好,救救我們吧。”咚咚的磕頭聲震耳欲聾。

銀姬一聽有官兵要過來,忙抓了一把泥土塗在自己的臉上,艱難地站起身子往裏屋走。

勝花心軟了下來,甩著帕子道:“行了行了。別磕頭了。”想了想,“官兵是不是隻抓你們這種衣不蔽體的難民?”

“是是。”

“嗯。”招手道:“我給你們找兩身衣服。你們換上後就給我走人,聽見沒有。我也不能幫你們,更不會收容你們。”

“謝謝。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又是一連串地磕頭。

“好了好了。誰要你們不忘了。快過來吧,不然等官兵來了可別我不幫你們了。”

勝花進屋拿了兩件布衣丟給他們,提醒道:“穿上後就走,大家好自為之,都別和誰扯上關係。”

等這兩個難民穿上衣服千恩萬謝地走後,落水奚落道:“想不到你這個死人妖還真挺沒人情味的!”

“嘿。我說你這個死丫頭,你知道什麼是人情味麼!我們都快餓得肚子長牙齒了,收留他們和你住啊!也行。你的飯以後就別吃了,散給窮人好了,看那些窮人到頭來會不會把你吃掉!”

“哼!”落水衝他吐了吐舌頭,悶著氣又走進了廚房。

銀姬獨自坐在床上。現在地國家怎麼會變成這樣,北野弦你是怎麼治理的?怎麼會任由士兵殺人呢!還有那燕解語是怎麼輔佐你的,不開倉賑糧。這麼殺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啊!等把百姓逼急了造反了怎麼辦!你這個傻子!

想了許久。下午等淨和四哥回來了,銀姬趕緊走上去。問:“你們在外麵是不是看到有官兵殺人?”

北野蕭點頭:“是。你們知道的?”

“今天有兩個難民來這裏求助,勝花給了他們兩件衣服。”

淨無語地挑眉道:“家裏的衣服破的破,不能穿的不能穿,他倒好,竟還隨便送人。明天不讓他穿衣服了。”

銀姬白了淨一眼,拉過他,走到四哥麵前:“我想把我的那些錢……都拿出來賑災……好不好?”

北野蕭笑道:“你的錢由你自己……”

“不好!”淨連忙打斷,“我不同意。”淨抱臂圍著銀姬走了一圈,指了指北野蕭,問道:“她不是還欠你很多地錢麼?欠條你還留著吧。”也不等他回答,淨又笑著對銀姬說道:“你的那些錢早歸你的債主了,你還哪來的錢?就算是百倍你的那些錢也還不清那欠條上的債。”

銀姬被說得啞口無言,突地又叫道:“你們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百姓餓死麼?”

淨聳聳肩:“他們又關我的事,皇帝不急你又急些什麼!”拉住北野蕭就走,“四王爺,走,我們把這隻野狗剝皮了,皮毛就留下等著做衣服,肉就交給水落燒湯吧。”

銀姬呆立在原地。淨剛才的話狠狠地敲醒了她。皇上都不急,她還急些什麼!她急,他又不知道,還不是照樣和他地愛妃親親我我!

銀姬大口地喘著氣,托著大肚子緩緩地走了進去。百姓造反就造反吧,她再也不管了!

這晚銀姬睡在床上輾轉反側。耳朵裏時不時地會聽見一些哀嚎,好像是祈求官兵放了自己。一個晚上都有這種哀嚎,如鬼哭般,讓銀姬不是滋味。天剛亮,銀姬就起了床,想看看外麵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的其他人還沒有起床。

銀姬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個士兵在地上拖死屍,泥土上留下了一道道地血痕。驚恐地收縮瞳孔,好像看到了南京大屠殺般的血殘。一雙手倏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會對胎兒不好。”北野蕭扳過她的身子後才放開了擋在她眼睛前的手。

“四哥,”銀姬不忍地問道,“怎麼會死這麼多的人?”

“我也不知道。”北野蕭關上門,“這些天外麵會很亂,你就在家裏不要到處走。我和淨教主出去看一看,如果有什麼不對勁,我們就走。”

銀姬點點頭,重新走進自己地房間,睡在床上用被子蓋住頭。猶豫晚上沒睡好,竟迷迷糊糊地睡了。再睡醒時就聞見了一股肉香,好久沒吃豬肉了,乍一聞,好香啊!可是,聞著聞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似乎不是豬肉味,豬肉味沒有這麼鮮地。

起身走到外麵,叫道:“水落,你在煮什麼東西啊?怎麼這麼香?水落?”喊了好幾聲才將在兀自出神的水落喊醒,“水落,你怎麼了?”

“師父!”水落興奮地叫道:“你聞見了沒有?是肉地味道!好香啊!”

銀姬詫異地看向遠方,“不是你煮的肉麼?”

水落搖搖頭:“不是啊!師父,你說為什麼那邊會有肉味傳過來呢?那裏誰煮了這麼多的肉啊?”說完賊笑道:“我去偷些回來吃。”

銀姬想起以前做盜賊時的一些事,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但此刻的她很好奇,按風向推斷,這肉味是來自不遠處的城內的。現在正是鬧饑荒,誰會煮這麼多的肉?難道是朝廷賑災了?可賑災不發米,煮肉做什麼啊?

“瘋了!瘋了!”幾個村民搖搖晃晃地從外麵跑回來,失色地大喊道:“瘋了!全瘋了!全他媽的瘋了!”

“哎!我說什麼瘋了呀?”勝花用手帕擦了擦嘴,不屑地問道,“呀!誰在煮肉啊,這麼香。”用力聞了幾口。

“瘋了!”那村民大驚失色地指著那遠處,“煮人!他們在煮人!好多的死人啊!全都丟進鍋裏煮……好大的鐵鍋……瘋了……瘋了……”

“誰在煮?”水落按住心口,臉色一變。

“那些士兵……他們殺了好多人,就架鍋煮人肉,煮、煮好了就丟給狗吃,或是給餓的人吃。”村民哆哆嗦嗦,“死人堆、堆成了一座小山……”

勝花正在大吸猛吸肉香之際,一聽這話胸口一窒,臉色發青,差點沒被憋死,更是撐著牆嘔吐了起來,將早上吃的那點東西都吐得一幹二淨。

水落則死命地按住心口,硬是將不適咽了下去。

銀姬渾身打了個冷噤。忽地抓住腹部上的衣服,慌叫道:“水落……水落……”

“師父,你怎麼了!”水落趕緊去扶她,惶恐地問道:“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我肚子疼……水落……”銀姬死命地攀住水落的肩,“快!快扶……我進去。”

銀姬躺在床上時肚子就開始陣痛,疼得她撕心裂肺,胡亂地抓住被子,嗚咽道:“好疼啊!好疼啊----啊----”

“這……這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勝花好半天才憋出了這一句話,手足無措地原地亂走,“是不是快生啦?”

“好了,你這個死人妖就不要添亂了!”水落也沒有主意,叫勝花閉嘴後就一直來回地搓著手,慌道:“我不會接生啊……”

“我好疼啊!”銀姬大叫道:“我肚子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你們在幹什麼!”李公子衝了進來。看了眼在床上叫喊一片的銀姬,再看向勝花和水落:“這倒底是怎麼了?”

“李公子你回來了?”勝花愁眉苦臉地討好道:“我們都不會接生……”

“要生了!?”李公子呆了呆,隨即吼道:“你們愣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找王公子和淨公子!讓他們找穩婆來,快呀!”

“啊……是!是!”勝花聽了就跑了出去。

李公子對還在一旁不知該做什麼的水落吼道:“你還不快去燒水!”待水落一陣風地離開後。他跪在床沿邊,抓住銀姬胡亂揮舞的手,“堅持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我疼啊!好疼啊!”銀姬疼得煞白了臉,劇烈的腹痛讓她有些神誌不清,咬牙狂亂地高喊了一聲:“小傻子,我好疼啊---”就泄入了昏迷之中。

等她醒來時也是從劇痛中醒來地。

“師父!”水落高興地大叫道:“你終於醒了!”慌亂地看著她的肚子,“是不是肚子很痛?王大哥已經給你找來了接生婆了!你不用怕了!”

銀姬忍住痛掃視了一番四周,問道:“他……人呢?”

“你說王大哥麼?”水落道:“剛才來了好多人來找王大哥,還跪下來求他,不知道是什麼事。王大哥還在外麵。”

銀姬等不及再詢問什麼,另一撥的陣痛鞭撻得她臉出聲的力氣也沒有了。隻能死命地咬住牙齒。

“先吃口東西潤一潤肺,”一位年老地接生婆忙舀了一碗湯,“不然會沒有力氣生孩子。快喝!”

銀姬聞著湯裏的肉腥味想到哪位村民的話,惡心得緊閉著嘴不想喝。

“快喝!這是雞湯,最補了,你不喝呆會哪有力氣啊!你還想不想生孩子了!”穩婆厲聲地喝道。將碗就抵到了銀姬地唇邊,生生地往下灌。

銀姬勉強喝了幾口,又被逼吃了幾塊雞肉。又被迫拉下床走路。

“走一走可以順胎位,等生孩子時會快一些,省下不少氣力。”穩婆扶著她嘮叨著。“慢慢走,慢慢走……”

銀姬忍著墜痛扶著牆一步三忍地走著。汗水打濕了她的額發,但她隻是哼了哼,疼得急了就稍微停一停再走。

“大嬸……”銀姬哼道,“還要走……走多久……”

“還早著呢!”這穩婆麵無表情地答著。大概是接生接的多了,有些麻木了。

水落早已經看不下去。出去燒水去了。

銀姬又緩慢地走了三四圈。抬頭喘口氣時卻看見了站在房門口的李公子,隻見他雙眼含恨。怒視著她,半晌之後便拂袖而去了。銀姬是二章的和尚摸不得頭腦,但又一撥的疼痛讓她沒辦法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