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天氣裏,尤其是這樣的室內,充斥著額外的涼意,秦瑾瑜卻覺得半邊身子如同火燒,腦海中一片混沌。
她靠在桌子旁,伸出右手去捂左邊疼痛到已經僵硬不能動的手臂。
曾經她在戰場上被砍傷了左臂,因為要處理江城和朱家謀逆事件沒有得到合理的修養,導致落下了病根,如今舊傷再次受到創傷,其中的痛楚自然難以言喻。
剛才她原本要下手,奈何魏清淮武功並不低,而且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察覺到身後有危險之後飛快地側身避開,然後牢牢地抓住了秦瑾瑜拿著發簪的手腕。
這個動作也隻維持了一瞬,下一刻,秦瑾瑜整個人被重重的甩到了一邊,左半邊身子實打實的撞在了屋子中間的桌子上。
秦瑾瑜麵色煞白,遲遲爬不起來。
魏清淮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喃喃出聲:“我、我不是故意......”
他匆忙地往這邊走,快走到秦瑾瑜麵前的時候忽然踩到了秦瑾瑜被甩出去的時候掉落在地上的發簪,他蹲下去撿起那看著是發簪實則是暗器的東西,目光變幻:“你從前和我講過這東西的用處。”
魏清淮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平時是普通的飾品,關鍵時刻隻要按一下這裏,就能化為利器取人性命,對嗎?”
秦瑾瑜頭暈目眩,疼的說不出話來。
魏清淮見她不說話,對著發簪輕輕按了一下,使其變回原樣,把發簪自己收了起來:“這東西放在你這裏不安全,我拿走了。”
秦瑾瑜緩了半天,才終於擠出幾句話來:“陛下到底許諾了你什麼?是高官厚祿還是奇珍異寶?”
“都不是。”魏清淮搖頭。
“你到底想要什麼?”秦瑾瑜麵無表情地問:“還是說,你的願望就是想讓我死?陛下覺得我對於他來說是阻礙,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我是為了你好,”魏清淮看著她,最終隻說出這一句來:“我從沒想過要害你。”
話音落下,他果然看見了秦瑾瑜冷漠的眼神。
在這樣的情況下,但凡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相信這樣的說辭,就連魏清淮自己在說完這些話之後都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秦瑾瑜費力地動了動,這回她終於能坐直了身子:“那麼請問,你所謂的‘為我好’,究竟體現在何處呢?”
“我......”魏清淮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開口,他早已料到秦瑾瑜會這樣問,也早已背好回答的話,到了此刻全都忘得一幹二淨,就連思緒也混亂起來,說話也有些結巴:“陛下原本要殺你,是我......是我替你求情,他這才同意留下的你的性命,我真的是為了你......”
“你替我求情?”秦瑾瑜艱難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二哥想對我動手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若不是我機警,如今已經成了地下亡魂。但凡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尤其是認定了想要除去的人,就絕不會改變,除非你手中有強大到讓他改變主意的籌碼。就連我手中的東西都沒能讓他看重到這個地步,你真的能讓他改變主意嗎?”
魏清淮沒有受傷,臉色卻也白了起來,他正要爭辯,又聽秦瑾瑜說道:“你被騙了。”
“不會的!”魏清淮著急起來:“陛下和我保證他不會殺你,隻要我......”
後麵半句話硬生生的卡住,他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隻要你肯幫助他把我關起來?”秦瑾瑜將貼在臉上的碎發撥到一邊:“因為宮內有姨母在不方便動手,所以就選擇把我騙出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
“說實話,”秦瑾瑜目光往魏清淮臉上掃了一下,很快又看到了別處,如寒冬降落的雪和極地裏的冰霜,冷冽的和以前完全不像一個人:“陛下到底允諾了你什麼事情?但凡是他能給的我也能給你,前提是我能夠從這裏出去,你確定要繼續與他合作嗎?”
這樣的目光對於魏清淮來說太過於陌生,過去的秦瑾瑜從來都是活潑歡快的,從江城回來之後雖說沒有之前那麼活潑了,在他麵前也是溫和的,而她現在的目光夾雜了太多從未有過的東西——淒涼,絕望,甚至還有濃烈到化不開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