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音擼起袖子就開幹,又嫌頭發礙事,全紮了上去,拿著展危的配刀破竹篾,動作果然嫻熟靈巧。

竹條口鋒利,劃破了她手指,晏沉淵剛想問她要不要停下,她倒是一點也不嬌氣,放進嘴裏吮了一下傷口,就繼續埋頭苦幹了。

破好了竹篾,又搬過來燭燈,烘烤著竹條,方便彎曲圈成圓,再用細麻繩纏緊兩端閉環。

她做得好認真的,小臉緊繃,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很沉迷這事兒。

展危悄悄地拿走了阿霧的奶茶走到角落,又把阿霧按在掌心,任由它吱哇亂叫也不鬆手——嗯,他在搶阿霧的奶茶喝。

他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看著他家大人和池南音,這可真好啊。

外麵的藍楹花隨風飄進屋內,裹著淡香,煤球跳上晏沉淵的腿,盤在他身上打著哈欠睡覺。

撫著貓兒的毛,晏沉淵望著池南音有些入了迷,眼神在不經意間變柔軟。

時間似乎就在池南音靈巧翻動的十指間一滑而過,眨眼便是大半個時辰過了,她手裏的小轉輪漸成雛形。

將割好的小竹條榫進圓環間,又裝好底部的支架,就算完工了。

她得意地托著小轉輪向晏沉淵炫耀:“怎麼樣,厲害吧?”

晏沉淵輕輕眨眼回神,輕描淡寫一句:“還行。”

池南音皺了下鼻子,嘟囔著:“可惜沒有砂紙,要打磨得光滑才好,不然可能會有倒刺啊什麼的。”

“給我。”晏沉淵向她伸手,接過小轉輪。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反正他就是指頭動了動,轉輪竹條上的倒刺全都不見了,變得光滑圓潤,輕輕一拔,轉輪就流暢地滾動起來。

會武功真好啊,可以飛來飛去的不說,這種事情也方便,唉。

她剛把弄好的小轉輪接回來,突然一陣狂風起!

池南音感覺隻看到了一道閃亮的寒光,甚至還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被晏沉淵大袖一卷,送到了後麵內室,帷簾也落了下來,徹徹底底擋住了她的視線。

緊接著一貓一鼠也被扔了進來,她左右接住護在懷裏,聽到外麵展危叮囑:“池姑娘,切莫出來!”

池南音了解!

古言裏最常見的刺殺套路出現了!

她就說嘛,晏沉淵一個大反派,沒幾個心懷天下大義的俠客鑽出來取他狗命,這都不科學!

池南音默了默,低頭看到了地上的轉輪,被摔壞了,嘖,明天再做一個吧。

然後就抱著阿霧和煤球回床上,睡覺去了。

外邊兩大高手呢,有她什麼事兒?

他們頂得住,自己不用擔心。

他們頂不住,自己就更不用擔心了。

他們都打不過,自己跑出去就打得過了?

所以,不如睡覺。

阿霧踩在煤球頭頂上衝池南音嚷嚷:“剛才姓展的他搶我奶茶!”

“明天我再做給你好啦。”

“我不要跑轉輪,本AI體形苗條,才不要跑!”

“不跑就不給你奶茶喝了哦。”

“……你這是要挾!”

“對呀!”

“小音音,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跟姓閹的學壞了!”

池南音一把擼下阿霧放在枕頭邊,手臂圈過黑貓,打了個哈欠:“睡覺了。”

外麵的戰鬥並未有多激烈,晏沉淵甚至都沒出手,展危就把來犯之人收拾得幹幹淨淨了。

他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走進來:“大人,已經收拾妥當了。”

“嗯。”晏沉淵麵如平湖不起半分漣漪,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

“是長老院的人。”展危又道,心裏卻有點打鼓,長老院的人是不會對國師行刺殺之事的,他們是衝池姑娘來的。

晏沉淵捏了一下佛釧,語氣輕輕,殺氣沉沉:“傳個話,半個時辰之內不交出主使之人,我今夜屠長老院滿門。”

展危心底一顫,連忙低頭道:“是,屬下這就去!”

他說罷就立刻轉身去傳話,國師動了真殺機,長老院若不給個交代,長老院各長老連同他們的家眷奴仆共計七百六十四口人,連帶著他們府上的家禽走獸,都絕無生路!

晏沉淵轉過輪椅往內,挑開帷簾,彎身撿起地上那個摔壞了的轉輪,又看到床上已經睡著了的池南音,不禁好笑,這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刺殺誒,你居然睡得著?

他起身離開輪椅,走過去坐在床沿上,手指拔開她額前碎發,滑過她臉頰,又握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指上的許多細小傷口,用佛釧拂過,那些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輕笑著說:“睡吧,明早起來就沒事了。”

撿了幾條池南音之前破好的竹條,晏沉淵坐回輪椅裏。

一柱香後,展危回來,推著他去長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