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寒哪裏知道尹宸一低頭一抬頭之間想了這麼多，他隻是看完之後就轉過頭，盯著葉詩諾，固執地要逼她開口。
葉詩諾見他轉回頭，一顫，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問：“沈墨寒，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說。”沈墨寒沒有猶豫，眼神也沒有離開。
“你可不可以和我說一說……楚沄是怎麼……”葉詩諾深吸了一口氣，捏了捏手，盡量無視沈墨寒因為這個名字而變化的表情，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完：“死的……”
沈墨寒的身體一僵，葉詩諾迅速把自己的頭護住了——雖然沈墨寒從來沒有打過她，但是不代表他不會因為她拋出這個問題之後被激怒，開個先例……何況現在大家都認為是她間接故意害死楚沄，她這樣問，沈墨寒會不會以為她在逃脫責任？
等了半晌，沒見沈墨寒有什麼動作，葉詩諾偷偷抬起頭，順著指縫看向不遠處站在金紅相交的門邊的沈墨寒，愣住了。
沈墨寒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譏諷，就隻是平平淡淡地看著她。
“你想知道？”沈墨寒挑了挑眉，“你為什麼想知道？”
葉詩諾愣了楞，往後退一步。沈墨寒太奇怪了，這樣溫和的沈墨寒反而讓她更害怕，更覺得危險。
“我……我隻是覺得……好奇？”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她總不可能告訴沈墨寒是因為楚嫣老是對她挑釁，所以她覺得奇怪，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想做一輩子的冤大頭吧……
“好奇？”沈墨寒冷笑一聲，聲音裏充滿了譏諷，“你也能好奇？對一個……死人，有什麼好好奇的？”沈墨寒講到“死人”這個詞時，微微有些停頓，然後艱難出口。
——死人，沈墨寒稱呼楚沄為死人。這就代表沈墨寒已經徹底接受了楚沄已經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不會再像以前一般執著於那個不可能的結果，徘徊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裏，不願意出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境是怎樣完成這一次成長的，因為悄聲無息，因為不為人知。
沈墨寒閉了閉眼，唇角有一絲釋然的笑。其實很多事情，隻要敢邁出那一步，剩下的就好辦多了。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改變了他的想法，隻是今天，在另一個與楚沄那麼相像的女子站在他免簽和他對話時，他知道她不是楚沄，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葉詩諾屬於自己的堅韌和人格，才終於說服自己——楚沄，是真的離開了，再也……回不來了。
葉詩諾皺緊了眉，“也……也不算好奇……對不起，我這樣說可能太過無禮了……我不是好奇，我隻是出於對自己和對死者的尊重，想弄清楚這一件事情。我不是害怕背什麼黑鍋，畢竟我這一輩子也就……隻能活在鄙視和諷刺裏，誰鄙視和諷刺我都一樣。我隻是覺得，不想讓你誤會……”終於說出口了。
她不清楚自己迫切地想把真相剖出來擺到沈墨寒身邊的心理是什麼，但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不在乎被任何人誤會，但是她好怕……被他誤會……猛然一震！葉詩諾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她是怎麼了……她開始在乎沈墨寒的感受了？
眼神複雜地朝樓下斜坐在沙發上的趙亞均，葉詩諾心裏升騰起一股羞恥感——葉詩諾，你真不要臉……葉詩諾，你這個狐狸精……你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