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告訴我的第二個故事,關於老冉的過去,這個故事太過漫長,我腦海裏翻滾了好長時間,最後捋成一股,再沒辦法細分。
佳老冉早就該死,他逃了出來。
佳也不知道原因,老冉到我們那個村子已經有二十餘年,從未跟別人提起,佳知道這件事在三年前,他告訴我的時間,在這裏那個中午,在我們都模模糊糊的時候。
老冉殺過生?我不敢揣測這個答案。
我忘了第一次見他時的眼神,憑我記憶中的過去,不會帶有任何淩厲,他的目光,柔和,深邃。
或許便藏在那一絲深邃中吧。
唯一看不透的也是那點深邃,他不想我知道的。我不知道那是哀傷還是悲痛,我知道,那是屬於他的故事,當我明白這個的時候我已經不在是少年,他也知道吧。
我們會偶爾打趣,偶爾交談,偶爾在一起。
他在佛前打坐,我在廟前乘涼,他可能會坐很久,我也會坐很久,等他來叫醒我,或者我肚子餓叫他做飯,這算是最平淡的生活。
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以為那是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佳老冉一直在承受內心的譴責,他在佛前懺悔了無數次,可是越來越不能原諒自己。佛過,萬物有因有果,善惡必報,老冉等了二十年,什麼也沒有等到。
或許,二十年的孤獨便是報應。
二零一四年夏末,老冉交代了後事,佳那時候老冉便寫了一份信給我。有些事無法被遺忘,老冉沒辦法再繼續專注於欺騙自己,他的生活無趣無樂,於是想要告別這個世界。我忘了是怎樣有所察覺,還是年少時許的願望指引,我打斷了他的告別,也是從那一刻起他不再想要離去。
老冉怎會為我而活,但佳那樣。那時候我已經覺得無論老冉何時死去都是理所應當,已經做好了為老冉悲傷流淚的準備,然後在後麵的幾次相遇之後徹底忘了那件事。
老冉依舊在那座廟裏,我偶爾去看他,偶爾想起他。
一切依舊,我總是期盼著長大,即使每次成長都不是自己預期的那樣。
我也曾期盼這一刻的到來,隻是這一刻依舊不是自己期盼的那樣,所有的結果都曾想過,沒錯,是所有的。為了那些結果努力,墮落,改變,堅持,而命運真的降臨,卻沒有當初那樣的心思。。
時間揭露的答案比自己尋找的更刻骨。疼痛,不安,恐懼,窒息,絕望,聚齊了所有。
便這樣活著,而自己什麼也沒有經曆,隻是被命運推著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