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執意要我接客,那麼,我就隻能一死!”說著,我就掙紮著要往牆上撞。
一旁的小廝連忙拉住我,孫媽媽氣定神閑地開口:“你別拉著她,盡管讓她撞!她撞死了,就扒光了衣服丟到大街上去,讓其他姑娘也看看,不想留在我怡紅院的,就是這麼個下場!姑娘,孫媽媽我奉勸你一句,像你這樣的姑娘,我見得多了。剛進來的時候都一樣,尋死覓活的,覺得自己是好人家的姑娘就格外高人一等似的。不過後來,她們也就想通了。這裏不用你努力幹活,隻要……嘿嘿,就能得到一大筆錢。我怡紅院是京城第一紅樓,每年有多少姑娘哭著喊著要進來,媽媽我都沒同意,你能被我看上,就感恩戴德吧。這樣,媽媽我也不是什麼不通情達理的人,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考慮。這半個月,你先去花魁妙妙那裏待著,做她的貼身丫鬟,看看人家是怎麼成為花魁的,好好學著點。”
說完這些話,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小廝見孫媽媽走了,也跟著她一起走了。
我坐在床上,一個人默默地流著眼淚。生平第一次,我感受到了絕望。
當初皇兒死的時候,我隻感受到了憤怒和悲痛,可現在,我身處青樓,心裏卻生出了無邊無際的悲涼和絕望。
死我不怕,真的,一點兒也不怕。死了,我還能到黃泉裏,和我的皇兒團聚,我們母女倆人在一起,互相陪伴,多好。
可是,如果我死了,真如那個孫媽媽所說的那樣,會被小廝扒光了衣服丟在大街上,若是被人認了出來,我宋家的顏麵要往哪兒擱!爹爹和娘親養育了我這麼多年,雖然爹爹也曾修書勸我爭寵,但我仍不能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所以,我隻能忍辱負重地活著,而不能壯烈地去死。就算毫無尊嚴,就算日子坎坷,我也要活著。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大亮,我就被人從床上潑了一大盆冷水,活活給凍醒了。
涼意從腳底直上頭頂,冷得我直哆嗦。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床邊正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如果不錯的話,她大概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你這是做什麼?”我有些生氣。睡得好好的,冷不防被人叫醒,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被叫醒,任誰都會感到不快吧。
姑娘嗤笑一聲,道:“做什麼?喂,我說,你別搞錯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小姐的丫鬟,理應辰時便起床伺候,可你倒好,這都快日上三竿了,居然還沒起呢!我要是不來叫你,你是不是要睡到晌午去了?我可告訴你,小姐是因為昨日伺候了劉員外,這才起晚了,你呢?你一個閑人,憑什麼晚起?”
話語間,我得知她就是妙妙的丫鬟。看著自己濕漉漉的被子,又覺得窩火:“那你要叫我,好好叫就是了,幹嘛要用水潑我!你看看我這被子濕得,今天晚上我還怎麼睡啊!”
“你什麼你,懂不懂規矩!我先你一年來的怡紅院,論尊卑,你該恭恭敬敬地稱我一聲青兒姐姐!你早上賴床,晚上還想睡覺?要是小姐發了脾氣,睡柴房都是好的!”說著,她就伸出手來揪我。她力氣比我大,我自然敵不過她,隻好跟著她走。
“小姐,這個就是昨兒孫媽媽新給你指的丫鬟。我帶著她過來了。”青兒畢恭畢敬地朝帷幕裏的女子說道。
“是嗎?”一隻素手拉開了帷幕,露出了一張美豔絕倫的臉,“你叫什麼名字?”
她的聲音很好聽,看起來也與我差不多大,基於這兩點,我對她生不出什麼惡意,剛要回答,話到嘴邊堪堪停住了。
不行,我不能說我叫宋芷若。宋家是大姓,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城裏半數以上的人都知道。而宋芷若,該是當朝貴人,如今卻出現在了這裏,這要怎麼解釋!
想到這兒,我便生生改了口,道:“我叫蓉兒,蓮蓉的蓉。”
妙妙咯咯笑了起來,軟糯的聲音如蓮子湯一般美好:“真是個小吃貨。”
這話才說完,她忽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該自稱奴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