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長生來到長留縣東頭之時,錢員外家裏裏外外的早就已經來了許多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不一而同。其中不少都是長留縣本地的居民,白長生雖不都認得,但也能大概混個臉熟。還有一些卻是從未見過的陌生麵孔,想來應該是收到消息特意從外地趕來的。
離著大老遠,白長生就聽到錢員外的管家在那裏大聲呼和道:“大家排好隊啊,不要擠,活有的是,大家都有機會。”
白長生心中不覺莞爾,這等事情居然還有人還爭先恐後的,是擔心晚了就錯過了好機會,無法把自己賣個好價錢?像白長生這等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實在無法理解眼前這些尋常百姓為了生計而奔波的苦衷。
好在錢員外家也不是第一接觸這一行了,那名管家更是錢員外的得力助手,處理起大大的各種事情來進退有度,十分妥帖,不多一會便將近百人的活計安排完畢了。
那些得了苦力的包工頭們欣喜若狂,紛紛看著自己手中的青壯年們,像挑選牲口似的反複查驗,嘴裏也不閑著,一會問問之前有沒有得過什麼疾病,一會又打聽起來家中的情況,父母是否健在,年紀多大,有沒有老婆孩子,兄弟姐妹幾人之類的,絕不重樣。
可在場的眾人之中,除了白長生之外,還有一位白發老者,不爭不搶,安靜的坐在一輛馬車之上,顯得有些與眾不同,隻等著眾人忙乎完了以後,才輕輕的喚道:“錢員外。”
剛才一直在旁邊歇著的錢員外聞言連忙起身,走到馬車近前,對老者恭敬的施禮,然後道:“祝先生。”
老者微微點頭,權當做回禮了,然後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失望的神色溢於言表,對錢員外淡淡的道:“此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回去了。”
老者完,便放下了車簾,吩咐車夫啟程。
錢員外也大感失望,隻不過不敢得罪老者,再次施禮,道:“祝先生慢走。”
一旁的管家見諸事已定,正準備打道回府之時,卻突然看見了人群之後的白長生。立馬問道:“你是誰?來幹什麼的?”
白長生歎了一口氣,心想該來的終究躲不掉,隻好不情不願的答複道:“我也是來找活幹的。”
還沒等管家發怒,卻隻聽見從剛才那輛馬車之上傳出來老者驚訝的聲音:“先靈氣?”
老者完,便讓馬車停下,重新挑起車簾,雙眼目不轉睛的看著白長生,那眼神好像一位深閨怨婦苦等數十年之後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丈夫一般,哀怨中又摻雜了幾分興奮。
其實不論錢員外也好,管家也罷,還是其餘的在場眾人,此時早已經知曉馬車上老者的身份,無疑是一位修行者。而修行者的地位,向來是高高在上的,尤其是對於這些凡人來,簡直就是如同神仙一般的存在。畢竟下雖然廣闊,生靈數以億計,但修真者卻寥寥無幾,萬中無一。
而區區一個長留縣,與廣袤的全大陸相比,不過彈丸之地,在縣誌中所記載的百餘年曆史中,也僅僅才出現過兩位修真者。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這兩位修真者的後人們,憑借祖上餘蔭,無不獲得了莫大殊榮,搬離了窮鄉僻壤的長留縣,得以在下五城之一的梧桐城有一席容身之所。
所以眼前這位被錢員外恭敬的稱為‘祝先生’的老者,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無疑是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過白長生卻心中暗笑,因為對於他來,祝先生隻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罷了。白長生觀其體內靈氣渙散,經脈閉塞,五髒六腑均有勞損,明顯是一名連化清境都沒有達到的修行者。不僅無望長生大道,更沒有移山填海,呼風喚雨的真本事,就連壽數較之尋常百姓來恐怕也多不了幾年。
其實這片地之間,萬物有靈,不論是水火山澤,還是花草黃土,無時無刻不在與地進行著交流與溝通,而期間所傳遞的能量,便被修行者們稱為靈氣。但不知是在何時何地,更不知是由何人發現的,這些地靈氣居然也可以被人類所吸收利用,從而變化為一種隨心所欲的力量,可騰九霄,渡汪洋,使人力大無窮,延年益壽,妙用萬方。
若尋常百姓,大多是感受不到地靈氣的存在的,他們隻知道水火無情,不論是花草樹木還是金石玉器,在他們看來更沒有什麼區別,無外乎就是能不能吃,好不好看,又能值多少銀子的問題罷了。所以隻有那些極少數生就可以感知地靈氣的人們,才有成為修行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