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燕燕——貴賢——貴賢——
終於有人來了,“鬼哥”睜開眼,太陽已經出來了,照在牆角,他還倚在劉春燕懷裏。楊父、楊母來了,在喊著他們,“鬼哥”才知道那是個夢。老兩口看著兩個滿眼淚痕的孩子,楊母的眼淚也止不住從滿是皺紋的臉上淌下,楊父默默轉身去把木工棚淩亂的木頭望牆角歸置,特意把地上帶些的鋸末收拾了。
眼袋腫脹的“鬼哥”和劉春燕,才從睡眼惺忪裏明白了怎麼回事。兩人的眼淚就又開始流下來,不停地抽泣,楊母強忍著淚水,用粗糙、布滿老繭的手抹去兩人眼淚,帶他們去洗臉。楊父把院子裏收拾完,楊母也把早飯做好,四人索然無味地,默默地吃完早飯。酸脹的眼睛、酸困的手腳,讓“鬼哥”走起路來略有點踉蹌,出門坐在院子裏,發紅的雙眼無神地望著木工棚和楊父整理好的那堆木頭,眼前是一片陌生。
楊父楊母正準備帶著“鬼哥”和劉春燕出發,去縣城醫院。“轟隆隆”地拖拉機就開進了院子,老村長的大兒子回來了。幾個鄰居先下車,楊母第一眼就看見了車上的公雞,一下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衝向車廂,楊彩霞安靜的,白淨的臉在楊母掀開白布的那一刻露了出來。眾人幫忙把楊彩霞抬下來,楊父跟著一塊收拾停放的地方。劉建設整條右腿打著石膏,左腿的半條褲子上還留有發黑的血漬。被鄰居幫忙扶下來,自己艱難地撐著拐向“鬼哥”和劉春燕走過去。
愣在邊上的姐弟倆看著這一切,劉春燕緊緊的攬著“鬼哥”的肩膀,滿眼含淚的站在那。劉建設扶著拐,把兩個孩子攬在懷裏,強忍的淚水,也悄悄的流下來。抹了把淚,然後自己就悄悄走向木工棚。鄰居們都攔不住,楊父楊母也攔不住,劉建設走進木工棚裏,艱難地要麼扶著拐,要麼扶著牆,看著這個木頭,量量那個尺寸。楊父看著那踉踉蹌蹌的架勢,過來幫忙,劉建設微微笑了下,合力把選好的木頭放在一塊。
劉建設要自己親手給楊彩霞做口棺材,木工棚裏,沒有人聲,刨花機的“嗡嗡”聲,斧頭的“咚咚”聲,榔頭和鑿子的“當當”聲,木頭的碰撞聲,油漆的幹裂聲……響了三三夜,響滿院子,響徹山溝,響動尺水河“汩汩”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