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太大了,隻能走這條主官道。”車夫如是說。
我突然問了一聲:“當初是誰建議讓我用這車的?”
含笑縮了縮脖子,不敢看我。
怪不得這樣聽話呢,原來早早就等在那陰我了!吃裏扒外的東西,還不如彼子呢!
既然隻能走官道,那麼行程就很清楚了,我的一言一行怕都在某隻陰險男人的掌握之中吧。
不過沒有關係,天這樣藍,雲這樣白,風這樣舒服,東西這樣好吃,我抱著軟軟暖暖的彼子,半臥於車塌上看雲舒雲卷,管別人怎麼樣,他愛勞心勞力就去做,我自己舒服就好。
過了幾天,翡翠開始暈車了。她極力克製著自己,臉色慘白也不敢吱一聲,從早到晚什麼東西也不敢吃,遠遠坐於車門處,就怕聞到什麼味兒反了胃口。
這大概就是肚子裏的寶寶在抗議吧。我好奇地想,琉璃姐姐有沒有這種情況,我,以後會不會有這種情況。
真神奇,我撫著肚子,第一次有一種真正的,將為人母的感覺。
第一場雪花飄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豪華的大車隻能走寬大的官路,而官路,總是有盡頭的。梅鎮,就是官道的盡頭。
翡翠希望我們就在這裏換車繼續前行。無憂卻說,再走就要出國了。到了衛國,我們說不定要被抓起來,那就麻煩了。
含笑希望我們能調頭回去,她的意思是我們玩也玩過了,折騰了一個月了,回家養胎是正經事兒。好似我不是離家出走,而是和暗夜哥哥商量著真的出門散心來著。
情況好詭異!
我笑,不語。
事實上,並不是聲音大會講話的人說話算話。
就算我什麼也不說,可是這一群裏還是以我的意誌為意誌。
翡翠攻心為上:“風雲斬是衛國人,他說過他的老家在衛國東離。我們去他的老家看看他的娘親也好。”
含笑無憂想反對,卻也說不出口。風雲斬的所作所為,能擊中所有少女的情懷吧。
我看了看翡翠,看了好久,直到,她坐立不安起來。
看,翡翠就是這種人,無論你怎麼對她,她總會在你不太設防的時候挖個陷阱給你跳,從不怕你會不會跌死了爬不起來。
我,大燕國未來皇太子的寵妾隻身去別國,送肥豬入虎口,怕不讓人笑死。翡翠害了我,她又有什麼好處。真正是天性所致吧,損人不利己的事也做得這樣起勁兒。
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做這個,去試暗夜哥哥對我的感情嗎?簡直是笑話!
就似女人最喜歡那個問男人的經典問題。媳婦和婆婆掉進河裏,你會救哪一個?好象男人不拋棄自己的娘親就不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愛情一樣。
我為什麼要和暗夜哥哥的國事政治一起掉進河裏,他救我,我傷了他的心。他不救我,我傷了自己的心。我懶,我還是呆在岸上看別人跳河比較適合。
我招來地方上隨行的官員來查問:“梅鎮,是有很多梅花嗎?”
“是,往前再走一點就是野梅穀,那裏可是全國最好的賞梅的地方,隻是偏了點,毒物也多,所以隻有冬天,百蟲冬眠的時候才得以去觀賞。所以那邊並沒有建什麼驛館。”
“就去那兒吧。”我懶懶地又窩了回去。
一行到了野梅穀。
真正是個清幽所在。
二邊夾山,中有一穀地勢頗奇秀。雖然沒到完全盛開的季節,可是卻看得見削瘦旁出的枝幹上小小的梅骨朵兒。
而且花雖未開,但梅的氣息,滲入人的心底,淺淺的,仿佛寂寞的呼吸,入得塵世,出得塵世,真的有我所眷戀的那人的味道吧。
一株株梅樹,都以孤獨而清冷的姿態各自站立,數十年乃至上百年它們相伴,卻不相依,隻是隔著一段距離相互深情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