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聿修年幼,隋父隋母平時又愛若掌珠就是犯錯鬧事也沒責備的,更遑論大聲。被隋益這憤怒的神色驚嚇到,又看著蘇澈被撞了個趔趄,小小的孩子終於恐懼的大聲嚎啕。蘇澈急走幾步將床上哭的滿臉淚痕的孩子抱入懷中,才終是轉頭看向身後。
隋益已經離開了病房,垂了眸,深吸了口氣,蘇澈抱著哭泣的孩子輕拍,“不哭不怕。”
開了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莫名有些暗啞。抿了抿唇,蘇澈將哭鬧的孩子抱緊了些,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母親微微顫抖的身子,隋聿修伸了胖乎乎的小手捧了蘇澈的臉,抽噎著道:“媽媽不怕。”
聽著這奶聲奶氣略帶了哭腔的安慰,蘇澈動容不已。靠著他沒有受傷的半邊小臉,疼惜的輕吻。
“媽媽不怕,寶寶不哭。”
“不哭。”隋聿修點了點頭,抽噎了幾下便沒慢慢止了眼淚。
經過這麼一番哭鬧,似是莫名的以毒攻毒,隋聿修的燒反退了,安穩的在病床上睡著了。蘇澈坐在床邊,握著他的小手,專注的看著。這麼幾天生病厭食,隋聿修的小臉再不複過去圓潤,手腳也細了一圈,不過整個臉部輪廓卻益發的清晰明了。
都說兒子長相隨媽媽,但很顯然這孩子五官長得更像隋益,眼睛鼻子嘴巴,全然找不到她存在的痕跡。伸了手,輕撫孩子睡夢中輕蹙的眉頭,看著他小手不耐的一揮,蘇澈下意識想笑。卻驚落了眼角的一滴淚,在孩子包著半邊眼睛的紗布上,洇濕成硬幣大小的一團深色痕跡。
這晚上,隋聿修沒有發燒也沒有哭鬧,安然度過了。
早起,鄭文揚七點不到就趕到了醫院。隋聿修晚上睡飽了,精神不錯,蘇澈正在幫他擦臉。小家夥先時還在床上蹦蹦跳跳自娛自樂,一看到他過來整個人就焉了,直往蘇澈懷裏躲。鄭文揚也不介意,看著孩子沒什麼問題。四顧了一圈,奇道:“他呢?”
蘇澈知道鄭文揚問的誰,垂了眸,搖了搖頭。
鄭文揚跟著略略皺了眉,“走了?”
眼見蘇澈又搖了搖頭,鄭文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走?!”
話音方落,原本埋頭在蘇澈懷裏的隋聿修突然悶悶的發聲了,“爸爸不乖,發脾氣,媽媽怕。”
其實以他現在的詞彙量和理解能力,能表述成這樣算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一樁事了。可現下蘇澈並沒有什麼自豪的感覺,也沒覺得有趣,隻下意識去捂小朋友的嘴巴。偏偏鄭文揚還在旁邊興致勃勃的詢問,“媽媽怎麼怕了?”
“媽媽哭。”小家夥這時候對他的敵意倒是散了,掰開母親捂著嘴巴的手,特別乖巧的有問必答。
“不是他理解的那樣,是昨晚……他發燒,然後我有點擔心。”蘇澈抬眸想解釋,意外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人。
鄭文揚發覺蘇澈說著就噤了聲,視線還越過自己繞到了身後,自然跟著掉頭看了過去。
門口的人是隋益,昨天那場爆發之後他其實並有沒走遠,在樓下方便座椅上坐了一宿。感覺到自己的過分之處,就買了早飯過來,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鄭文揚坐在病房裏。
之前平複的內心瞬間翻江倒海,他禁不住諷刺道:“看起來,我來的好像特別不是時候。”
“……不是,那個……我們沒什麼,我就是不放心。”鄭文揚站了起來想要解釋,但給人感覺上去頗有些心虛的樣子。
隋益氣到極點,卻並沒有表現出昨晚的失態,反是緩聲道:“不放心,不放心什麼?”
“隋益。”看出了鄭文揚的尷尬,蘇澈終是抱著孩子站了起來,“鄭醫生是來看孩子的。”
她不出聲還好,這麼一聲顯然是幫腔的說詞似是燎原之火,隋益轉自將矛頭對準了她,理智盡失道了句,“看孩子,恐怕不過是個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