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後半夜的嶽州城,籠罩在沉鬱不安的黑夜裏,嘩嘩的急雨啪打在八角的琉璃瓦發出清脆的通明聲,讓本是沉悶得讓人窒息的室內更加凝重不堪。
鏤空花窗向上半啟,飄灑的急雨吹進室內,淋濕了窗前的那株含苞待放的廣玉蘭,突來的疾風,吹得那株白玉蘭在風雨中輕顫的綻放,偶然滴下的晶瑩順著綠梗蜿蜒而下,如此純淨的雪白在風雨裏更加惹人憐愛。
玄燁幽冷的視線停留在那株廣玉蘭上,風起飄來淡淡的清香,若是在以往,那定是讓人心境神寧,但此刻聞到此香,卻在他的心底掀起了洶湧般思念的浪潮。
這是那日外出踏青時,她一時興起摘來的,本是嬌小的花苞,此時卻已綻放出了花蕾,花仍在,可是此刻她在哪兒?
至黃昏傳來她招人暗襲的消息,此刻已經過了近兩個時辰,派出打探的人現在仍沒有回來,她怎麼樣?是否還安好,現在她又懷有身孕,如此惡劣的天氣,隻身一人的她該怎麼辦?玄燁此刻真的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
“紫魄…”紫魄是他暗自培養的紫衣勢力,這股勢力在近幾年擴展已有上百人,這是是至鼇拜專權時期便已經建立,這些人隻聽他本人傳喚調令,不受虎符及任何人派遣。
“皇上…”
“可已查到紫岩他們的下落?”
“回皇上,卑職已盡數派出紫衣派,但目前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玄燁轉頭,隱去眼底迫切的焦急,心底的不安卻無盡蔓延。
“下去再探,一有消息無論何時何地,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望進那似潑了漆黑的墨的夜空,連綿的急雨阻了他深遠的目光,今晚的夜視乎比以往都要漫長。
一縷雀躍般的朝陽跳出山頭,漫天紅霞染紅了天空,橘紅色的光透進林中,投射到遺留在綠葉的水珠上,發射出晶瑩色的璀璨光芒,耀眼而奪目。
忻兒站在山頂,望進碧空如洗的藍天,一夜的急雨帶走了昏沉的天空,將大地衝洗得潔淨如新,正如她此刻的心也異常分明,雖然昨日從張德忠口中得知耿精忠對自己的情誼,但她卻仍是不能確定自己此行是否會有結果,不過眼下哪怕有一絲希望,她都要盡力一試,也許此行她便能阻擋耿精忠人馬的揮軍北上,也許因此她便能勸服他歸順大清,一想到此,忻兒便有些不能自已的心情澎湃。
忻兒走出叢林,多方打聽才得知福州的具體方向,可就在她剛進吉安城不久,好容易擺脫的黑衣人,卻再次出現,這次,沒有了紫衣隊,忻兒自然未能幸免的逃脫黑衣人的魔掌。
不過,令忻兒詫異的是,他們雖禁錮了她的自由,但卻並未虧待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供著,幾次,忻兒也試圖逃跑,可每次都是在她要逃脫時便又被抓了回去,來回幾次後,忻兒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既然她無法逃脫,那索性去會會那個要抓她的到底是何人,而他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至他們在吉安捉住了忻兒後,便連夜趕路,忻兒隻能透過車窗看向外麵,朝陽當頭再西下,來估算著自己被捉的日子。
忻兒隱約記得就在第三天的夜裏,忻兒正淺眠著,卻發現顛簸的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很快便有人將她帶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