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極晝酒吧的娛樂方式是分時間段的,如果需要充滿情調的品酒時光,就在天黑後來到這裏,光怪陸離的酒水隨便挑揀,搖蕩的歌聲絕不流俗,荷爾蒙在暗中悄悄滋長。
如果想把酒吧當成迪廳,不跳舞不足以解千愁的話,午夜便是最合適的時機,極晝酒吧會在那時開放舞池,任你跳到骨頭散架也沒關係。
如果隻想安靜地小酌,或是來杯消遣的咖啡,就選擇白天過來坐坐,天一亮,極晝酒吧就會變身陽光通透的清吧,商務人士來這兒談生意都不會覺得有問題。
如此百變的一間酒吧,目前已然是本市娛樂業中的巨頭,它的經營者董灩也是一位風雲人物。
正是周末的傍晚,酒吧內燈光錯落,人影密匝,各色酒杯搖晃,每一套桌椅和每一處隔斷都極具匠心,既保證了私密的空間,又不至於讓人有壓迫感。吳若初四人來到藍光滿溢的吧台邊,盧凱還在抱怨著黑壯男開車太沒腦子了,吳若初則滿眼新奇地欣賞著吧台上那些吊詭的酒。
調酒師是個女人,穿著精練而嫵媚的紫色襯衣,膚色異樣的白,如同薄脆的玻璃,卻帶著能夠刺人至深的魄力。她察覺到了吳若初對這些奇酒的向往,“小姐,我給你調一杯酒怎麼樣?”
既然來了酒吧,鐵定是要喝酒的,那些顏色瑰麗的酒,大大刺激了吳若初的饞蟲,她欣然點頭,“好啊,不要太烈。”
嶽皚是不會喝酒的,兩個男人已經碰起了杯,喝著少量威士忌。不多時,調酒師就遞給吳若初一杯瑩綠色的液體,那樣妖冶的綠,就像貓的眼睛,吳若初半閉著眼咂了一小口,確實不烈,帶著涼涼的薄荷味,她很喜歡。
盧凱搖著杯底的酒,對黑壯男說,“喂,待會兒我們是不敢再坐你的車回去了,你無照駕駛,再添一條酒駕,直接可以送監獄了。”
“不坐就算了!我離監獄還遠著呢!”黑壯男已然紅了臉,估計酒量不怎麼樣,“今天還真是挺倒黴的,蹭了人家的車就不說了,居然還去了那小子的汽修廠,真夠添堵的。”
吳若初的耳朵頓時豎起,“為什麼啊?去汽修廠怎麼就添堵了?”
“嘁,你還不知道吧?就那魏榮光,他媽媽是殺人犯,十多年前在監獄裏頭畏罪自殺了,他就是個沒爸沒媽的野孩子,養大他的外婆也是神經兮兮的,成天吵吵著說女兒沒殺人,他就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黑壯男言之鑿鑿。
殺人犯……畏罪自殺……吳若初心頭猛顫,她隻聽交際花學姐說過魏榮光的家人犯了罪,卻從來不知道事情竟然這麼嚴重。
黑壯男還在大嚼舌根,“我聽別人說,以前一有人議論他媽媽是殺人犯,他就要跳出來狡辯,跟人打架,那個死不認賬的樣子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媽媽真比竇娥還冤呢!後來他大概是爭累了,就不怎麼吭氣了,嗬,殺人犯的兒子再怎麼抵賴,到頭來還是殺人犯的兒子,我可奉勸你們離他遠點,搞不好他也是未來的殺人犯呢。”
“你住口!”吳若初怒火中燒拍案而起,“他媽媽做過的事跟他有關係嗎?你們隻會戴著有色眼鏡看人!他有什麼錯,你們憑什麼這樣說他!”
她一生氣,順手抄起桌上的酒,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妖綠的液體劃過她的喉嚨,刺痛著流入體內,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她衝黑壯男擲下杯子,感覺肚子一陣火辣辣。
“若初,你急什麼。”嶽皚拉住她,搖了搖頭,暗示她不要在這種場合胡來。
“反正他幫過我,我聽不得任何人這樣說他。”吳若初負氣坐下。
黑壯男顯然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他從錯亂之中回過神來,試圖挽救自己和吳若初被扼殺在搖籃裏的交情,“啊呀,算了算了,不說那些掃興的了,怪我多嘴,來,我們喝酒,喝酒。”
表麵和平是保住了,吳若初沒有繼續發難,隻是垂頭喪氣地坐著,也不怎麼參與其他三人的聊天,頭一回落落寡合起來。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對嶽皚耳語道,“我剛才喝急了,出去透透氣。”
那杯酒初嚐無害,喝完後才發覺後勁很大,吳若初的肚子像吞了火一般燒起來,很不好受。然而,當她來到酒吧外,第一眼就看到魏榮光站在對麵抽煙的時候,她把什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