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威廉從地上站起,“這片愛麗絲,是當初播種栽培的,她們才可以長的這麼美,若是移植的話,根本活不了,幾天就會枯萎。”
“既然活不了,幹脆就不要移植了,隻是浪費時間和精力。”我揮開簡臾的手,撣了撣鞋子上的泥土,等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發現花子恨恨地盯著我。
她實在不用這樣,我說的是事實,對於重生這件事,我最有體會,與其給了第二次機會卻還是無法存活,還不如就這樣任其美美地死去。
“這裏可以種向日葵嗎?”我問。
“向日葵?種向日葵幹什麼?”簡臾反問我。
“因為向日葵夠強啊!隻要給點陽光,就能開得燦爛,比這些每天需要人伺候的花強多了。”我懶懶地開口。
以前我看過一本書,裏麵的人說,向日葵告訴他,隻要對著太陽就能看見光明。
那是一種近乎愚鈍的唯心主義,我當時是這麼評價的,可是現在我卻佩服的五體投地,一株鐵打的向日葵,多讓人欽佩。
“那麼,威廉,讓人明天送向日葵過來吧,別送梔子了。”
我明顯感覺到了威廉向我投射過來的惡狠狠的視線,我想如果可以他是肯定不會答應的。隻是,他沒有辦法不答應。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地開口:“好的,二少爺。”
“我隻是說說而已。”向日葵要種滿一大片一大片才好看,這個花圃不夠大,她們會寂寞的。
“隨便你說要種什麼,我都會幫你種。”簡臾深情款款地說。
本來這應該是一句很讓人心動的情話,可是我鐵了心的要把它摒棄在耳朵之外,因為這隻是一句幻影而已,等簡臾完全醒來,他便不會記得。
“謝謝,可是我什麼都不想種,你愛種什麼就種什麼吧。”我將頭發攏到一邊的肩膀上,緩緩走出花圃,這樣我想起古代的千金小姐,婀娜多姿地行走在花園裏,美不勝收。
“歡兮,你這是幹什麼?”簡臾拉住我的手臂,不悅地問我。
“我說我不喜歡什麼花,你愛種什麼種什麼!”我想拉開他的手掌,他真的是瘋了,抓得我這麼緊。
“唐歡兮,你別得寸進尺!”他的溫柔總是有限度的。
笑話,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寸,又哪來的尺?我懶得理他,隻是撇過頭,兩個人便這麼僵持著。
回到主屋的時候秋管家正好準備好早餐。她為我準備的了豆漿和油條,其實,說實話,若不是因為她總是機械無比,每天還逼我吃那麼多營養片,我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我看了一眼簡緒和簡臾的早餐,又是吐司,煎蛋和牛奶,兩個崇洋媚外的嬌貴少爺,不喜歡吃中式早餐是他們的損失。
我捧起裝豆漿的玻璃碗,不可自製地再一次想起我的父親。
小時候我家裏的明堂裏有一台石磨,不大,一個人就可以磨的那種。每天清晨,我總會幫著父親將泡了一夜的黃豆一點一點倒進石磨上方的小孔,然後父親就伸長手臂,握著手柄一圈一圈地轉動,石磨便轟隆隆地開始碾碎黃豆。慢慢,帶有一些腥味的豆漿就會從粗糙的凹槽裏流下來,淡淡的乳黃色,漸漸裝滿了一盆。兌一點水,在鍋裏煮開,頓時滿屋飄香。那時候我總要喝上一大碗才去上學,也算得上是童年裏一大平凡的幸福。
我滿懷期待地喝了一口,隨即失望透頂。即使榨豆漿的機器再昂貴,裝的碗再好看,也做不出小時候那般醇香濃滑的豆漿了。
我放下玻璃碗,落寞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GIBSON公司的人約了我明天談續約的事,哥,我還是想繼續彈鋼琴。”
“為什麼?你上次不是說會去‘海洛’幫忙?”簡緒放下刀叉,看向簡臾。
“生意畢竟不是我的興趣,我想我去也沒有用。”
“臾,你遲早是要去‘海洛’的,不如早一些去學點東西。”
“我知道,但不是現在。”簡臾堅定地開口。
“隨便你……”簡緒歎息了一聲,“公司的位置,我一直幫你空著,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他便站起身,眼神掃過我幾乎沒有動過的豆漿時眉心不悅地皺起。
我下意識地看向我麵前的碗,不會是簡大少爺因為我浪費糧食而不快吧?我撇撇嘴,要不然怎麼都說有錢人是鐵公雞呢!
“臾,明天你要出去嗎?”
“嗯,我要去和GIBSON公司續約。”他冷淡的開口,我知道他肯定是在為剛剛的僵持而生氣。
“哦……”我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低頭喝了一口毫無美味可言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