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賢太子假冒先帝使者將我父親白無瑕這個他認為大奸大惡的人殺死之後,棋局上第三步的棋子立馬便開始行動了。首先是便是不知為何已經將京城局勢掌握的賢太子和王皇後卻讓禦史張章、黃門侍郎江一郎以及當時的丞相何不屈給逃掉了,要知道當時賢太子恨他們可不必恨我父親少呢!所以說一切都隻是這盤棋局上的棋子而已,隻不過我父親是死棋,而其餘的人也是死棋,隻不過他們是緩死而已。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從未意識到自己是這個棋局之中的棋子,而都認為是自己命運的主角。”自己的父親在那場陰謀之中死去,本該憤怒悲傷的無憂,此時已經能夠安然的看待,淡然的麵對。
他心裏更多的是對當初這個布局之人的敬佩與不解。當初的青林竹公子,如今阿蠻的爺爺,煞費苦心,將所有的棋子一步一步穩步的放在棋盤之上難道真的就是為了挑撥當年先帝與賢太子的父子關係,難道真的就是為了推翻賢太子的東宮地位?還是說他是真的想要顛覆整個大周的朝政呢?
阿蠻想著後麵的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麵,想著父子相殘,夫妻相恨的過程,想著後來父傷子死,妻歿夫哀的結果,無限的悲傷。若一切都是爺爺策劃的陰謀,那麼爺爺究竟想要的是什麼東西呢?是什麼仇什麼恨讓爺爺下狠手讓原本還算完美的一家弄得家破人亡,讓一個國家動搖國本、晃蕩不安呢?而為了達到他那遙遠深沉的目的,他將太多無辜的家庭都牽扯了進來。相思的父母親,無憂的父母親,痞子哥哥的父母親,還有自己的父母親,還有那在長安城內一同死去的成堆成堆的屍體,都是一個又一個破碎的家庭。
“那,你的父親去世後,你的母親?”阿蠻並不知道此時她眼中的悲傷已經使得她那雙湛藍的雙眼染上了一絲絲紅色的血絲,以及泛盈著血紅色的淚珠,盈盈握在眼眶中,泫泫欲泣。
無憂輕輕的撫摸著阿蠻那張已經比初次出現在長安城之中時已經消瘦不少的臉,輕輕的道:“你放心,當年我的母親雖然遠在長安,可她也是南國從未廢除過的皇太女,長安城中任何位高權重的人在動她之前也得掂量掂量南國的力量。更何況,賢太子恨的是我父親,他是一個仁恕溫謹的人,更是一個容易寬宥他人的好人,所以在帶走我父親的時候,並沒有將我母親也下獄,隻是派人將我母親軟禁在了我白家的院子之中。可惜我父母親當年在蜀地相識的時候一見傾心便許下諾言,不求白首相守,隻求以死相守。所以在我父親去世的那一日,我母親似乎與他心靈相感,最終自縊而死,也終於隨著我父親而去!”
而當時的自己卻還在南國的外祖父處,認真的收集著南國難得一見的相思紅豆,將其串成一串又一串的手釧,思戀著一年前便已經離開了的自己的小小新娘。他那時候的思念都給了遠在塞外的阿蠻,而從未想過在長安的父母也應該值得自己思念,更沒有想過一直以來總是那麼恩愛的父母親有一天會會雙雙離開自己。在他親耳聽見外祖父顫抖著雙手將他拉到自己的懷裏告訴自己,自己的父母已經在長安雙雙離世,而自己必須盡快回到長安去收拾他們屍骨的時候,自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但無論是怎麼樣的不相信,無論是怎麼樣的麻痹自己,他還是在雲台十八騎的護送下奔赴長安。最終,他還是不得不麵對父母已死的事實,這不是最為悲哀的,悲哀的是他的父親在他離開的短短三個月之中由一個忠君愛國、最受人震撼的頂天立地的男子變成了調撥父子不和、造飾奸詐、群邪錯謬的奸邪小人。司馬遷曾經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而父親的死大概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輕巧的輕於鴻毛的不值得一提的死。或者說,父親的死便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年,他回到長安城內的時候,才發現以前那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白府如今已經變成了鴉雀無聲、門可羅雀的地方。當然也並非是這樣的,每一個經過的人,每一個輕輕巧巧或者偷偷摸摸經過的人都會大方或者偷偷的往白府麵前吐一口口水。家裏麵顯然已經被人任意的損壞了,他摸著已經被砸的破碎的母親的梳妝台,摸著上麵碎裂的銅鏡碎片,看著自己的血液慢慢的讓紅色在上麵暈染,心已經沒有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