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你說奇不奇怪?即便是王皇後年老失寵,即便先帝忌憚賢太子越來越膨脹的勢力,可是在上一次他已經將獨孤一黨打盡,已經算是折了賢太子的羽翼,而且也算是警告過了。既然他已經這麼做了,就說明沒有要徹底廢改太子的決定,他隻是想讓太子一黨收斂一些,也讓自己的晚年安穩一些。在我父親白無瑕將王皇後與賢太子宮中找出的那些巫蠱之物的證據與奏章都上給先帝之後,說不定先帝也正等待著賢太子和王皇後的解釋,說不定他也正在湯泉宮之中著急的等待著自己曾經愛過的女子和自己曾經疼愛的兒子來給他一個解釋。隻是他等來的不是什麼解釋,而是太子謀反的消息,所以他才那麼憤怒,才會有了後麵的慘禍!可是到底賢太子派去的使者都沒能見到先帝的麵,便跑回去,一趟又一趟,難道這不可疑麼?還是裏麵出了什麼差池呢?”無憂看著阿蠻,想著當年情勢的危急,想著當年每一個親身經曆的人的無奈與惶恐,不得將所有的問題都拋給阿蠻。
父子之情再怎麼淡漠,先帝也不可能拒不見太子使者;就算母色衰則子愛馳,先帝也不可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刻使自己的小性子啊!難道說人間的情感一旦淡漠,就真的讓人這麼心寒麼?阿蠻搖搖頭,表示不敢也不會相信。
“當然不是先帝不願見賢太子和王皇後所派來的使者,也不是他心裏生氣要這麼懲罰一下皇後和太子。而是太子使者來見的消息根本就從沒有出現在先帝麵前過,先帝沒聽到過一絲半點兒消息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已經‘拒絕’見使者很多次了,他自然也就體會不到太子和皇後那種如坐針氈的日子了。說不定他心中還在憤怒皇後和太子的膽大妄為,憤怒他們的目無王者呢!而先帝與賢太子音信不通,產生誤會的緣由除了先前黃門中人的構陷,以及先帝用法嚴苛與賢太子柔和政策的背離之外,還有一個人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這便是後來上位的泰的母親,當時最為受寵的新夫人,同時也是你爺爺手中的一枚棋子。先帝避在湯泉宮中,多數人不得見,然新夫人卻是例外,可關於太子與皇後的消息卻一絲也沒有傳入先帝的耳中。除了你爺爺當年在驪山湯泉宮布下的人手之外,新夫人的不傳也是重要的原因。但不管怎麼樣,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賢太子終於還是耐不住了,他當時最為深恨的便是白無瑕,所以當下便發動兵變,誅殺了自以為在背後操縱一切、誣陷自己的白無瑕,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從他開始動了動刀的心思那一刻,他便已經注定了失敗的結局。
“若是賢太子有先朝衛無忌那麼的無恥,能在被皇帝懷疑關入大牢的時候還大聲嚷嚷‘你我的頭顱,今尚加在頸上,有口能言,有舌能辯,何必如此驚慌”的話,他大概也不會走這最為危險也是注定失敗的一步吧!”阿蠻實在是不懂人的命運居然是這麼的神奇,明明是那麼的脆弱,但有些時候又是那麼的堅強;而有的生命明明是那麼的堅強,卻又是那麼的脆弱。
無憂輕輕的笑了一聲,道:“衛無忌是前朝最會做人的奸臣,最會虛與委蛇、最能言善辯的人,他是一個為了活命什麼事情都敢做的小人,陰險之人。可賢太子不同,他一出生便帶著萬丈光芒,他的父皇在他年僅七歲的時候便親自封他為皇太子,此後又為他建造了博望台。從小他接觸到的不是鴻儒大家,便是博士朝臣,總之都是些正人君子。他在這群人的影響下成長,自然也會養成正人君子的風格。他做事絕對會是以正人君子的方式,而從未學會委曲求全、虛與委蛇。”